访我时,我的制式回答。 但实际上到底我为何要练跆拳道,在无法再回场上的现在,我已经回答不出来了。 已经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执着。 十字韧带断裂。 还有一些小骨折。 其实比赛前就察觉到出问题了。但距离我的第一场全国跆拳道高中组已迫在眉睫。黑带二段,顶着国中时代一次亚军、两次冠军头衔以及亲朋好友们的期待,这是一场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的赛事。 我忍着痛,通过了一次又一次地筛选赛,而就在最后一场的冠亚军战中,成为职业运动员,喔不,甚至可以说是成为国家选手的梦,无情地崩断裂。 已经回忆不起当时的情况──儘管倒在场上、看着观眾席的画面逐渐扭曲的那一幕在每个晚上的梦里反覆上演──甚至之后的几个月都是在懵懂浑沌中度过,只知道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了我的死刑宣判:儘管能恢復到一般人的程度,但从此之后不能再进行激烈运动。重新站上比赛擂台已经是不可能的。 我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墙上掛着的奖状与奖盃,那些过往的荣光彷彿都在嘲笑着现在的自己。每当进入这个房间,都会被无数个刻在上头的「华德昇」所责备。所以我尽可能不待在这个房间──却也没有其他容身之处。 「四点四十三分……」我看了一下床头的时鐘。 就星期一的早晨来说,还真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时间──闭上眼睛睡回笼觉可能迟到,起床准备上学则太早。 这个週末就跟往常的任何一个退出道场之后的週末一样,无所事事。 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跟少女有过任何联系──说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也没有line帐号等。如果有的话,她也不必託人送纸条到我班上来了。 那位聪明过人的「少女侦探」,她就没想过纸条传递失败的可能性吗?譬如受託者忘了,或是在路上搞丢了之类的意外──不,她应该有想过吧。然后应该也有想到其他补救办法。 是什么办法呢?再写一张?或是直接到我的教室来? 不对,我干嘛想这些东西。反正都已经不打算跟她扯上关係了。 什么找狗、谋杀,真是太扯了。 难不成就是有人为了谋杀杜先生,所以才偷走拉契,然后在清晨逮到机会谋杀杜先生?怎么可能。杜先生为何要在那个时间出门,难不成是专门给对方杀死? 然而杜先生又为何要在那个时间出门? 又假使是要杀死杜先生的话,杜先生那么肥胖,一定会挣扎,那么对他下手的兇手体型也…… 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等,不对,不对,就算我在场又能怎样?我的膝盖已经废了,她需要我干嘛?难不成她要我用枴杖去敲对方吗? 而我不在的话,她能干嘛? 拒绝联络警方、身高一百五十公分、四肢纤瘦,身材娇小到可以躲在狗屋后方的高一女生,她能干嘛? 五点二十八分。就算现在搭计程车到那边,应该也已经快六点半了吧,算上塞车时间可能都要七点了。 「该死的,」我用了app叫好计程车后,赶紧梳洗一番,换上制服:「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啊!」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我不得不保护自己?为什么我会开始执着赢得奖盃?为什么要与素不相识的人动武──又为什么,要剥夺没有兴趣的我,唯一的生存目标? 我顶着睡眠不足的脑袋,在计程车上与杂乱的思绪一同绕进阳明山的山路。由于我其实只约略记得潘女士家所在的巷弄,于是只让司机载我到巷口。 我撑着枴杖下了车,踏进这片清晨的山间住宅区。 能够想像如果那隻狗还在的话,对于这个寧静的早晨会是多大的干扰。 因为即使是我的枴杖敲在柏油路上都能造成清晰的回响── 更不用说从潘女士宅邸中传来那句划破寧静,清脆如铃鐺、语气冷冽如霜般的女声: 「您在找这枚戒指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