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陆安澜这般能臣,你没半分倚重的心思。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与契丹丞相联络之事,早已回禀了朕, 你却是不是以为这一回可以扳倒他了?你心胸如此狭隘, 为父对你实在是失望至极!” 这话口气极重。楚元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武德帝饶恕。“父皇教训得是。儿臣得了消息,以为他要对大周不利,来不及仔细查探一番。下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武德帝冷哼一声:“下一回?下一回?你以为次次还有下一回?” 太子后背的汗涔涔而下,连连磕头:“父皇饶恕!” 武德帝看他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愈发厌恶, 当下挥退。 楚元茂自地上爬起, 躬身退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 他知道, 自己这一回恐怕是着了陆安澜的道。陆安澜想废太子, 他不会让陆安澜有这个机会的。 却说陆安澜回到府中,就见午膳已经摆好,谢如冰却仍在房中踱步,一众下人静悄悄的候在一旁。 “怎的还不用膳?耽搁许久, 少不得肚子饿了。” 谢如冰见他回来, 大喜过望,可眉间仍旧有一丝隐忧:“我听说有人弹劾你通敌叛国, 说是证据确凿, 我有些担心。” 陆安澜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椅子上:“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与耶律重光合作之事我早已禀报陛下, 弹劾我的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呢,放宽心,吃多些,养好身子是正经事儿。” 谢如冰见陆安澜回来了,又听武德帝已经知情,自然不再担心,欢欢喜喜地用膳了。 然而,陆安澜被弹劾通敌叛国之事,过了两日,终究是在京城里传开了。只不过,人人都笑说武德帝英明,原来武德帝一怒之下免了左群的职务,说他这般是非不分,不堪担任御史之职。陆安澜不仅安然无恙,武德帝授命他作为元帅,统领大军,攻占楚国。此番若是顺利攻下楚国,陆安澜的功勋当真是无人可及了。 楚国在陆安澜眼中,那自然是势在必得。如今,有吴越国的宝藏作为军费,军队装备精良,且都是从前跟着他攻打过吴越国的军队,骁勇善战。 大军出发在即,枢密院派遣部队、调度粮草,忙碌异常。陆安澜连续几个晚上到深夜方回家。 这一日,将近半夜,陆安澜回到府中,下了马,正欲快步往正院而去,忽听得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陆大人,请留步。” 陆安澜转头去看,却见是青牛村的赵老儿。因赵思于算学和机械上颇有天赋,陆安澜已经将他召入京郊大营,跟着锻造处的工匠们修习,又因谢如冰也将之视为难得的伙伴,陆安澜便安排赵思住了进来,闲暇时也帮着谢如冰研习新型的武器。赵思领了俸禄,不忍祖父太过劳累,也将赵老儿接到了府中来。 陆安澜停步,转身:“可有什么事?” 赵老儿一双眼睛精光毕现,对着陆安澜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道:“小老儿我有些话,但求陆大人您能听一听!或许对大人有所助益。” 陆安澜有些犹豫,并未立即答应。 赵老儿又道:“与招远将军府有关。” 陆安澜的目光倏地一亮,紧紧盯着赵老儿:“既如此,那老丈前面请吧。” 二人一同入了偏厅,陆安澜请他坐了,道:“老丈有话不妨直说。” 他闻到了些许酒气,这赵老儿是喝了酒的。 “大人明鉴,大人可曾听说过招远将军府?”赵老儿问。 陆安澜看着赵老儿布满皱纹的脸,道:“当然。” 赵老儿继续道:“我这几日在街头巷尾,听到许多关于有人诬告您私通契丹叛国的事情。有人提到,皇帝曾在金銮殿上问起招远将军府之事。仿佛是拿招远将军府之事与你被人诬告之事相提并论。可我担心外头传的话错了,思来想去,只有请大人帮忙。我就想请大人告诉我,当日皇帝究竟是怎样的说辞?” 陆安澜看了赵老儿一眼,缓缓地讲了当日大殿上皇帝对招远将军府一案的说法,完了问道:“老丈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却见赵老儿有些茫然,又有些欢喜,起身到了陆安澜面前,跪下道:“老儿我有一个请求,但求陆大人帮我。我本是招远将军府里的火夫,当年在外办差,躲过一劫。若当真陈家还有后人,求大人透露些许信息给我,他们……总该去给将军大人磕个头。我以为小公子早已不在人世,不曾想有朝一日还能听到他的消息。” 说到后面,赵老儿的声音便带了哽咽。 陆安澜双目微微睁圆,一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问道:“你……说你是招远将军府之人,有何证据?至于给招远将军磕头,他的尸身曝晒半个月,恐怕早已无处可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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