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晌,道:“也罢。母亲所说, 也都是陈年旧事, 过去多年了。你听过了可要埋在自己肚子里, 不可说与第三人听。” 陆安澜轻笑一声:“都听你的, 需要发誓么?”说着,已是将手掌举起。 谢如冰拉下他的手掌,嗔道:“不必发毒誓啦!我告诉你就是。” “母亲也对当年招远将军谋反之事很是怀疑,一直觉得是有人陷害, 但却没有证据。她始终对自己没能救下陆氏母女耿耿于怀。晋闵帝突然下旨抄家, 爹爹宫中伴驾,无法脱身, 却是设法让人递送消息给了母亲。母亲派了人前去陈家, 想抢先救人。可是,终归是慢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陆氏母女被带走。” 陆安澜闻言, 不由得愣住了,眸光定定看着谢如冰:“老师曾经设法营救?” 谢如冰点头:“母亲是这么说的。” 陆安澜心头翻涌起百般滋味。难不成,谢明时当日对着晋闵帝是一套说辞,私底下却真的想过办法? 他拜入谢明时门下,与姜氏也有过不少接触,知道她乃是性情高洁之人,且当时病重,又是对女儿讲体己话,没有必要讲假话。 “陆安澜,你怎么了?”谢如冰看见陆安澜神色数变,有些出神,不由得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陆安澜稳了稳心神,淡笑道:“怎的还叫我陆安澜?换个称呼吧。” 谢如冰一听,脸上不由得泛红:“叫什么?” 陆安澜温声道:“要不,你叫我陆哥哥,嗯?” 谢如冰啐了他一口:“才不要呢。陆安澜,陆安澜,我就要这么叫!” 谢如冰声音娇柔,便是连名带姓叫着,也是好听的。陆安澜只觉得血气涌动,恨不能立即成亲才好,当下道:“也罢,且给你宽容几日!待成亲了,可不由得你这么直呼夫君的名字了!” 大约陆安澜怕谢如冰不愿意成亲,那圣旨里头,连成亲的时间都给定下了。就在一个月后,八月十五。依照宫里的意思,干脆用了团圆相聚之日。 这几日,不管说什么,陆安澜都能绕到婚礼上去。 谢如冰一时也就忘了陆安澜的异样。 唯独陆安澜,打岔过去后,起身告辞。他一路走回陆宅,越走越快,心中有万般情绪,恨不得立即到孟津与谢明时对质,问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思索再三,他立刻提笔,又写了一封信,几乎是落笔生风,很快就写完了。待要叫赵双进来,却踟蹰了一下,半晌仍是将信就着烛火,烧掉了。 二十年了,不必急于一时。 若姜氏所说是真,想起自己从前冷待谢如冰,真是恨不能打自己几个耳光。幸亏,他及时想清楚了。 因为姜氏说的话,陆安澜心情又好了几分。婚礼在即,他此刻只恨不得把陆府里的珍贵物品全做了聘礼给谢如冰。知她无多少积蓄,连着嫁妆都给她备好了。 陆午盼了许多年,终于盼到自己大人娶妻,一应事宜,都十分细致认真。 张妈妈此时是每天都乐呵呵的,只说夫人在天之灵保佑。 二郎刚开始伤心了一回,含着泪问:“姐姐,你嫁人了,是不是就要跟我分开了?” 谢如冰还未开口,倒是陆安澜开口了:“不会分开。二郎当然是跟我们住在一起。以后,姐夫带你去军营练拳骑马,可好?” 二郎立刻破涕为笑:“太好了!我从学堂回来,就跟姐夫去军营!” 谢如冰不由得瞪了陆安澜一眼:“什么姐夫!你还不是呢!” 陆安澜爱极她娇憨的模样:“很快就是了。” 忽忽十数日,很快就到成亲前夜。 尽管这段时日,陆安澜一得空就来往谢宅,婚礼是事无巨细,无一遗漏,只哄着谢如冰开心。 然则,到了婚礼前一日,谢如冰心头终还是有不少茫然。再想起远在孟津的父亲,不能参加婚礼,又多了一些怅然与遗憾。 若是由她自己决定,她是半分也不会这么快就同意这门亲事。奈何陆安澜求了圣旨,又不能抗旨不遵。只是,到了成礼前一日,她身边无长辈,无闺中密友,心中的茫然与不安,一时竟无处消解。 随手在书房里拿起毛笔,写了几幅字,心绪方平静了些,可终究有些憋闷。她站起身,想了想,去往陆宅,寻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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