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澜说完,也觉得这句话仿佛小儿耍赖。当下也不再言语,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几日,谢如冰刚刚下了学,人还在学堂里,石夫人忽然过来了,笑着邀她入宫参加腊八日的冬宴。 “上个月,圣上突问起各大臣的家中闺学,前两日,又感叹南边诸国女子闺范了得。皇后娘娘忖度圣意,就请了各家的夫人、小姐和女夫子入宫赐宴,嘉奖向学之心。”石夫人解释来龙去脉。末了,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崇华公主被圣上训斥,皇后娘娘也受了牵连。” 谢如冰一听,猛然想起那日陆安澜说崇华公主自有圣上和皇后教导的话来,难不成和陆安澜还有关系? 她对陆安澜越发是迷惑不解。既是关心她,为何又总是恶语相向? 到了冬宴这一日,谢如冰找了许久,才从一堆藕荷粉红浅蓝鹅黄碧绿朱红色的衣裳中找出一件藏蓝色的长褙子来,又挽了个牡丹头,想着打扮得稳重些,显出女夫子的模样来。 石府安排了两辆马车,石夫人和谢如冰一辆,玉儿几个孩子一辆,往禁宫而去。 腊八日的冬宴,是大周重要都节日。每年圣上和皇后都会在各自宫中分别宴请朝廷重臣和命妇女眷。 马车辚辚,进入禁宫。在外廷下了马车,一行人步行往宝慈宫而去。 宫规森严,一路宫人虽多,却也十分安静。 谢如冰头次进宫,虽目视前方,却也不由得好奇地用余光打量。 宫殿重重,金宇飞檐,气势威严。然而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却有一个高塔,巍然耸立,赫然是一个佛塔。 谢如冰心中讶然。传说武德帝因年轻时杀戮过重,登基后信奉佛教,没想到还在宫里修了佛塔。 行了约莫两刻钟,终是到了宝慈宫外。 早有宫人侍立宫门外,接待络绎不绝前来的命妇女眷。石夫人遇到好些认识相熟的命妇,互相寒暄几句,相携往宫内正殿而去。 正走着,却见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满脸堆笑走了过来,道:“这位可是石夫人?我家慕梅,多谢您的照顾。” 石夫人并不认得此人,不过看到郭慕梅和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跟在她身后,便知晓此人是郭慕梅的婶母。当下笑道:“郭夫人客气了。是我多谢郭小姐,拨冗来教导我的几个皮猴。” 郭慕梅面上笑容清浅,心中却有些许尴尬与羞恼。 从前,她走到哪里都如群星拱月,人人讨好。此刻,她的婶母却这般讨好别人。叔父才学平平,如今不过是任着闲职。 她不甘心。 谢如冰走上前去,对郭慕梅道:“姐姐,我们一起吧。” 郭慕梅点头,心中的阴郁更甚。 现在,她只能跟谢如冰这般落难的女子在一起了。 就在方才,过来路上,遇到好些从前讨好她的小姐,如今都只轻轻一句问候就走了,有些无礼的竟是连点头致意都不曾。 郭慕梅心情复杂,入了正殿。 谢如冰不知郭慕梅心中所想,正想着若是遇到崇华公主刁难,该如何应对。 大约是上一次她不动声色地叫崇华公主吃了亏,谢如冰现在没那么害怕了。 宝慈宫正殿里,衣香鬓影,珠光宝气,各自正在窃窃私语,郭慕梅和谢如冰出现的时候,殿内有一瞬间的静默,众人都看过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仿佛若无其事一般。 郭慕梅感觉到了来自众人的,好奇的、惋惜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眼光。 待落了座,周围的窃窃私语更加清晰了。 “这就是谢御史的女儿?都沦落到给石家带孩子了呢。” “旁边的是从前枢密使家的小姐,听说也在石家带孩子。” “圣上和皇后都称赞了石家闺学,那是闺学,可不是简单的带孩子!” 议论之中夹杂着笑声。郭慕梅紧紧攥住了拳头。 谢如冰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其他人身上,她甚少参加京中小姐们的聚会,对于众人并不熟识,也不甚在意。 她往主座一看,皇后和崇华都还没到。有几位妃嫔带了公主在此,等候皇后大驾。 还有一个二十余岁的丽装妇人,端庄大方,笑容和煦,正在与众人寒暄。 此人正是太子妃李氏,与太子一般平易近人,倒是夫唱妇随。 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