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的冬天跟挪威的冬天很不一样,挪威是大雪飘摇的明冷,荷兰则是冷气侵袭的阴寒。 这种气候让他难受,指骨会发疼。 现在再加上胃疼,他简直想停下来,然后蜷缩成一团。 经过桥面时,一阵阵地抽疼,他站在原地,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想缓解一下。 夜已经很深了,过往路人没几个,人人都行色匆匆。天桥下的车流倒是不少,远处的霓灯也璀璨闪耀。 他干脆屈腿坐下来,背靠桥栏,双手揣在卫衣口袋里,静静感受着胃部的疼痛。 他记得,这座天桥附近有一间药店。但是他不想站起来。 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健康的? 似乎就没健康过。 曾经他还一度往死里折腾它。 没用手机,没戴手表,身上没有计时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靠着桥栏坐了多久,感觉稍微不那么疼的时候,才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下走。 买了药和矿泉水,吞了四颗。 尔后拎着水瓶,沿着街道回酒店。 深夜的海牙市,街上的行人稀少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塞着耳机,在十字路口处停下脚步,方向应该是往左边,可是左边的那条岔路,远处站了个小孩。 还是记忆中五六岁的模样。蓝白色条纹病服,单薄,倔强,缄默,脆弱,苍白。 他看见他了,他有点无措。 是该蹲下去等着他跑过来,还是该跑过去抱起他? 他们两相对望,他们同处深渊。 他们走向彼此,他们终将相融。 “hey,are you looking for me?” ………… 苦涩的鼻酸涌上来,张紧闭双眼,不敢睁开。他不知道该如何平复心情。 他遇见过谁?他谁也没遇见。 都是自己,全是自己,只有自己。 算是得到某种程度上的解脱了吗? 今天是,2021年8月31号。 清晨,他从梦里醒来,他感觉自己完整了。 ………… 还有,麻雀终于不再以甘却的形象出现在他梦里了。 鸟飞走了。 曾经的我的一部分,飞进了现在的我的心里。 生来无脚鸟,平生何处停? 4 花了足足半小时,张才完全把从梦里带出来的汹涌情绪消解掉。 洗漱完,下楼去用早餐。 很出乎人意外的,今天容嬷嬷居然还没从外面回来。 她有晨起散步的习惯,以往七点多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散步回来,并且准备好早餐了。 张拿了份财经早报,坐在藤椅上,摊开来看。 等他翻完了一份报纸,s 都从侧边小花园里修剪了一遍花花草草回来了。 但是容嬷嬷还没回来。 他看了眼腕表,刚要拿手机给她拨电话,她就风风火火出现在了门口。 “我还当你被人掳走了。”张跟她可以用中文交流,但是 s 听不懂。 容嬷嬷的武器永远是傻笑,她一傻笑,他就毒舌不了了。 “都饿了吧?”她笑呵呵地说着,往厨房走去,“我给你们做早餐。” s 在他旁边建议了一句“你该请个人来照顾你们俩人”,然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张坐在藤椅上,抬着二郎腿,轻轻挑眉。 请个人来照顾他跟容嬷嬷?不可能的。 他不习惯私人的生活起居被陌生人侵入。家里定时请钟点工,容嬷嬷要负责的,就只是她自己跟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