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睡,伙计伸伸懒腰,索性在门口扫雪。 忙了一会,远远地听见马车踢踏作响,在寒风之中隐隐现出轮廓。 杂货铺的伙计吃惊地张望,盖因县城多是驴车,马也有,但这样的好马绝对舍不得用来拖车,且随着马车越驶越近模样也更分明了,这种车辕跟精妙漂亮的车轮,还有特别宽大的车厢……绝对不是附近几个县城能造得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来的大人物? 别是平州府吧,杂货铺伙计紧张地望了一眼县衙。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关上铺子,跑去县衙找李师爷或者秦捕快磕叨几句,马车竟然在杂货铺前停下来了。 伙计本能地缩回铺子,悄悄伸头张望,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跳下车辕。 “墨大夫?” 伙计吃了一惊,就那么僵着伸脖子。 墨鲤解开防风的斗篷,露出脸,笑着冲伙计点点头。 然后一个伙计没见过的人,直接从马车上取了两个坛子跟一个大木箱。 “陈家商队托我带回来的货。”墨鲤看伙计一脸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好笑,不得不提醒道,“尤其是雍州产的糖,受不得潮,街坊乡亲还等着上你家来买呢!” 伙计猛地回神,尴尬地笑着,连忙将货往铺子里搬。 钱是早就给过陈家商队了,还有一部分货款会在开春之后结清,这就跟墨鲤没关系了。 “难怪一大早的,就见到糖伢子忙前忙乎,又买肉又上我家拿酱,原来是墨大夫回来。”杂货铺伙计恍然大悟,忍不住絮叨道,“听陈家商队的人说,今年外面乱得很,平州秋陵县闹了地动,皇帝老儿死了,那伙拜紫微星君的骗子跑到江南杀人放火了?听着叫人揪心,牛大叔前儿还说,墨大夫在外面呢,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 墨鲤有些恍神,熟悉的乡音谈着他亲眼所见的灾祸,恍如隔世。 杂货铺伙计说着说着,又偷瞄孟戚一眼,心想这八成是墨大夫在外面结交的友人,瞧着像是个大人物,倒是一点架子没有,还帮着搬货,就是让人不太敢接近。 “上月我老爹病了,秦老先生来诊病,我们还问起大夫的行踪呢!墨大夫你走这么久,怎么一封家书都没往回写,连个口信都没有?” 车里坐着的秦逯有些尴尬地捋胡须。 家书一般由商队顺路送回,因不认识收信的人住在城里何处,所以由这家杂货铺收了之后再分头去寻,然而墨鲤走得太远,不像竹山县麻县一般百姓,根本找不到寄信的机会。 乡亲也是一番好意,秦逯没想到自己一时忘记解释,倒是让徒弟挨了埋怨。 墨鲤倒没放在心上,他知道乡亲对外面的事情毫无概念,他们之中走得最远的都没出过平州府,还以为走到哪里都能寄家书传口信呢。 伙计絮叨完了,硬要塞一小坛酱菜给墨鲤。 “自家腌制的,上次就要给秦老先生,结果说什么都不要,我抱着坛子追出去,愣是赶不上,害得我被爹娘骂了一顿。回到铺子里,又叫掌柜骂了一顿。” 伙计满脸委屈,墨鲤哭笑不得。 在常人想来,追不上秦老先生这样年纪的人,自然是没上心。 待马车徐徐上路,秦逯刻意忽略了脚边那坛酱菜,道:“小糖知道你要回来,都高兴坏了。” “是弟子在外面耽搁。”墨鲤垂头,又低声说起了外面的所见所闻。 孟戚在外面赶车,时不时随着墨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