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蛊惑着,什么都无法想,只余本能…… 滴落着水珠的手臂抬起来, 下一刻几乎要碰触到一起。 “唧噫!” 一声略带尖锐的鸣叫。 孟戚墨鲤同时回过神, 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并转头望去。 便见一只灰不溜秋,绒绒胖胖的山雀立在山溪旁的灌木上。 全身上下唯有圆溜溜的脑袋是黑的,像是戴了一顶滑稽的没梗儿瓜皮小帽。 鸟喙短小又精巧,远远看去仿佛一颗瓜子镶嵌在毛团里。 ——这嘴长得太像瓜子, 一张嘴简直让人怀疑有瓜子仁要掉出来。 脸颊竟是两块白,跟涂了粉一般。眼珠儿乌溜溜的,那瓜子嘴一戳,神气活现, “唧噫唧噫!” 山雀张口又是一串长鸣,这次显得婉转悠长,它跳上一根树桩,然后左翅抬起冲着孟戚二人狠狠一挥,然后两条小腿蹦跶着把身体侧向一边,一副世风日下成何体统的姿态。 墨鲤本能低头:“……” 糟了,衣服! 变成鱼的时候就算了,因为鱼鳞在墨鲤眼中就是衣服,可是作为“人”却万万不能这样见陌生人,陌生的龙脉也不行。 孟戚一扬手就把衣服抛了过来,同时自己也飞快地披上了一件。 亵衣暂时来不及了,先遮一遮比较重要,方才意识恍惚之际,如果不是那只山雀忽然鸣叫,可能会有更尴尬的变化。其实那就是一瞬间的事,骤然失神,前后加起来不过几次眨眼的工夫而已。 孟戚暗暗运气,然后闪身进了树林。 不消片刻他就踱步而出,衣饰齐整,神华内敛,俨然是平州初见墨鲤之时的形貌。 他们二人极有默契,等孟戚回来之后,墨鲤才顺势将外袍一裹,沉入水底去穿衣服了,浑不在意衣裳全部湿透。等他踏水轻跃而出,内息运转,周身一阵白雾升腾,无论是衣裳还是头发立刻变干。 他们怕山雀跑了。 山雀拢着翅膀站在树桩上,脸颊上两块白乎乎的肉滑稽地鼓着,脑袋一昂瓜子嘴朝天戳,活脱脱地一副我家风光无限好偏偏多了你俩的不满模样。 孟戚比它更不满。 太京龙脉觉得自己吃亏了,刚才大夫没穿衣服呢,那只山雀看着是跌进了水里,怎么爬上来了?羽毛还是干的? 墨鲤没有反应过来,孟戚却猜到了真相—— 就跟孟戚当日迷迷糊糊地意识跑到岐懋山,借着洞窟山泉那里的灵气短暂变成了沙鼠,在墨鲤掌心蹦跶两下迅速消失一样。这只山雀在它诞生灵穴的附近随时可以化形,又能即刻消失。 它想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不想出来的时候连实体都没有。 它是跟随山溪欢快流淌的一滴水珠,又是徜徉在茂密林木间的一阵凉风。 别说抓住飞鹤山龙脉了,就算想要看到它的踪迹都很困难,除非像孟戚墨鲤这样准确地找到灵穴,守在这里一直等,还要运气足够好,以及飞鹤山龙脉愿意现身。 以孟戚的经历就能看出来,飞鹤山龙脉是绝不会轻易露面的。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被沙鼠跟黑鲤霸占自己老家的行为气到了,还是看到来了两条龙脉终于按捺不住冒头打招呼。 “唧——噫唧噫!” 山雀昂着头,冲着墨鲤一通叫。 虽然它的声音不难听,音节分解拖长了还显得婉转动人,可是墨鲤就能明显地感到它对孟戚不满,好像在问墨鲤怎么被孟戚骗得团团转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