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齐朝,所谓的勋贵世家恨不得缩起脖子做人,能保住身家性命跟爵位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更多?好在陆璋对所谓的名门贵女没有兴趣,宫中妃嫔只有寥寥两三个算是出身显贵,大半都是宫女出身。 然而陆璋是陆璋,陆忈是陆忈,谁知道继位的这个对女人有什么要求? 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一个太子良娣,还没有子嗣。照理说这等时候送女入宫,搞不好就能博个全家富贵,阖族飞黄腾达的好前景,然而新皇体弱多病,这无嗣……不见得是女人的毛病,没准是皇帝自己的呢? 无嗣就得在宗室里选人传继,皇帝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他两个弟弟就更加年轻了,将来大位落到谁的手里,根本说不好,这时候站队下场太早了!一不小心,还得赔上阖族的性命。 再者,皇帝身体这么差,要是做个两三年皇位就死了怎么办? 这时候送女入宫,岂不是白白赔上一个女儿? 进宫是要博圣宠的,如果没有子嗣做筹码,就更加考验此女才学跟能力了,这般才貌俱佳的女子,绝对不是随便一个没落分支的族女能达到的水平,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找个门当户对的东床快婿,还能派上点用场呢! 于是游春会的性质突变,名门望族的子弟都接到了来自母亲姨母祖母的命令,趁着大家都抛头露面,赶紧把某某家的公子指出来给她们看看。至于胆子略大的姊妹,也会做出同样的要求。 那些兴致勃勃想给姊妹出主意的公子哥,打马一出城,对着四面八方亲朋故交的眼神,恍然大悟——他们要挑选姐夫妹婿,可是自己也在被别人挑啊! 一夜之间成了别人评头论足的对象,谁能自在得起来? 那些不想成婚的人,准备豁出去装病也要打道回府。可他们想走,他们家的老夫人不乐意啊,多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让儿子孙子就这么跑掉了呢?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有人神游天际,破罐子破摔直接犯懒,有人挺直身板骑在马上,努力维持着风度,对别人议论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心中却沾沾自喜,更有人想方设法摸到倾慕已久的女子家车队附近,骑马来来回回地跑。 太京百姓不明所以,还以为这些公子哥又互相斗气了。 车道堵塞,水泄不通。 一辆被挤到路边的朴素马车上,二皇子穿着旧衣耷拉着脑袋坐在车辕上,他用少许煤灰掺和了面脂给脸抹了一层,还找了一张狗皮膏药贴在太阳穴上,整个人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无精打采。 孟戚看不惯他这个模样,嫌弃道:“行了,你自己要离京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大约是声音过于突出,旁边马车上立刻有人朝他们这里望过来。 孟戚不着痕迹地将斗笠压了压,他手里还捏着马鞭,刻意收敛了气息,佝偻着身形,远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车夫。 二皇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是谋逆逼宫的乱党,我怎么能公然出现呢?只要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准在史官笔下,父皇就是我杀的了……我走得越远越好。” 孟戚鄙夷道:“你皇兄身边正缺人,你不能公开露面,还不能戴个面具?背地里做那锦衣卫暗属的统领也是可行的,怕只怕你庸碌无能,没了皇子的身份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句话击中了陆慜的软肋,他沮丧得差点跳车嚎啕。 “……孟兄,你少说一句。” 坐在车里翻书的墨鲤瞥见二皇子的表情,生出了几分同情。 就算是事实,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墨鲤继续道:“经此一番变故,他必定学到了不少东西,离开太京也好,或许等到再回京时,他就脱胎换骨,能如愿以偿地帮到太子。” 虽然陆忈已经登基,墨大夫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太子。 陆慜听了这话,眼睛发亮,沮丧的情绪也少了许多。 孟戚无言地望向墨鲤,心想大夫太过心软,居然还安慰二皇子——事实上陆忈有意不为二皇子洗脱罪名,就是要将陆慜远远送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