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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旁边的宫女郁兰低声道:“陛下对殿下看管甚严,殿下每日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都会有人如数禀告到万和殿,陈总管原本还是陛下的人。陛下若是不满,我们这些宫人就要受罚,为殿下讲学的翰林也要连讲三日孝经,还得复述先生所言,一个字不对,伴读便要受罚挨打,宫人更不必说了。外朝的臣子以及翰林先生们还要叫好,认为殿下会被内宦教坏。需要打得宫人们都怕了,不敢多说一个字,才是最好。”

    说着郁兰不禁语带怨恨,愤愤地说,“婢子不明白,要说陈朝的奸宦,咱们宫中最像最符合的不正是陛下身边,以及司礼监的几位总管吗?东宫之人,无不信服殿下,何曾有教唆殿下学坏之事?为何先生们像是与吾等卑微宫人有深仇大恨一般,不仅要当众打死,还逼着殿下亲自下令,殿下不允,他们便写了奏折在万和殿磕头磕得脑门出血,直到陛下命令绞死殿下身边的内侍,他们这才高兴……李公公他们向来尽心办事,从未行差踏错,却死得这般儿戏,难道这就是读书人吗?”

    墨鲤一时无言,孟戚沉吟道:“不错,这就是读书人。”

    自陈朝起,外朝文官与内朝宦官互相争夺权势,司礼监掌印甚至有内相之称。

    根源就在文官入主的文远阁隐隐有架空皇帝之能,司礼监就是皇帝折腾出来,用来对抗外朝文远阁的势力。然而结果是司礼监同样发展到了可能架空皇帝的地步。

    到了今日,两方早已是水火不容的形势了。

    在大部分文臣心里,只要是内宦,必定包藏祸心。现在没有劣迹,不代表以后没有劣迹,太子身边的内侍,更要敲打再敲打。

    文臣逼迫太子,是要内宦胆寒,将来不敢跟他们作对,要让内宦“认清”太子根本不在乎这些卑贱之人,随时都会打杀内宦。

    “读书人便是这样奇怪,他们一边高喊着忠君为国,并且真心地相信三纲五常,一边又能大义凛然地逼储君‘学乖’,凡是他们认为要坏事的,不论有没有做坏事,都当做了坏事对待。陈朝的国力消耗,有很大一部分正是文臣与内宦相斗,他们并不管对方处理朝政的意见是好是坏,只要敌人提出的,必定要反对,不惜撞柱死谏,更以为荣。”

    孟戚这番话是解释给墨鲤听的,他摇头说,“楚朝之初,朝中也有这样的风气,即使没有内侍,文武百官也要党同伐异的,偏生个个觉得自己是在为国为民。所谓同道者生,逆言者死,如果一不小心让政敌的意见被皇帝采纳,那就千方百计去破坏,以证明这是一条坏的治国策略。事后还有脸当着朝中诸臣,得意洋洋地阐述自己早有先见之明……”

    孟戚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反胃,便住口了。

    太子叹道:“便是如此,有人昏昧,也有人清醒,如果昏昧的人多了,朝政便不能清明。如今放眼朝中,清明者寥寥无几,纵有也只能随波逐流……是我强求了。”

    楚元帝何其幸运,有孟国师这样的臣子。

    还不是一个。

    如此可遇不可求的贤臣能臣,可楚元帝又做了什么?

    太子只是想想都觉得胸口疼痛不已,他喘了几口气,又看墨鲤。

    总觉得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位大夫,必定也不简单,可是——

    “咳咳,既然国师不愿,我亦不再提。二位该离开了,继续耽搁下去,就会有人来前殿,发现此处的异常。”

    第130章 非才难取

    直到出了东宫, 墨鲤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久久不能释怀。

    从前他以为民不聊生,乃是昏君贪官所致,后来读了史书,又听秦老先生细细讲了一番天下大势,发现世间之苦, 有诸多根由。其中固然有不少乃是病痛所致, 然而悬壶济世, 终归只能救人, 不能济世。

    墨鲤生活的竹山县太过平静, 那里的人跟事也非常简单,天长日久,便让墨鲤有了官吏清明百姓便能安居乐业的错觉。

    “太子想让你留下,是为了辅助六皇子?”墨鲤忽然问。

    孟戚正在遗憾错失了那块天然生成锦鲤花纹的玉牌, 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摇头道:“其实这位齐朝太子心里知道, 六皇子无法承担他心里的大业。他与我说那些, 其实是从文书里看出了‘孟国师’跟其他那些楚朝开国功臣一样,心系天下,治国平策。楚元帝屠杀功臣,你认为‘孟国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墨鲤正要说话, 孟戚抬手制止, 补充了一句:“用常人的想法,不要把我们当做龙脉。”

    “既然做臣子不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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