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察到陆明潼在看他,把脸别过去,看向窗外。 原以为他会落井下石地嘲讽两句,但没有。 沉默无声地行驶了十分钟,沈渔注意到窗外街景渐渐熟悉,已是靠近了清水街。 意识到,是陆明潼自作主张了,要先送她回家。 她张了张口,还是没出声。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车开到了清水街,陆明潼一记熟练的侧方停车,熄了火,在头顶梧桐树落下的阴影里,看她一眼,收敛自己的情绪,去解安全带,“到了。” “你怎么回去?” “打车。” 沈渔坐着没动,沉默片刻,“陆明潼,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陆明潼立即不耐烦地打断她,“知道了。” “我还没说呢。” “‘我们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你不就想说这个?” 沈渔:“……” “还有什么新鲜点的词?” 沈渔正色,“下一次,陈蓟州回南城,我们请你吃饭。” 陆明潼拧眉,眼里一股戾色,“作践谁呢!” 说着,拉门锁便要下车。 “陆明潼!”沈渔喊住他,“你对外喊我一声‘姐姐’,我始终是认的。这么多年了,我当你是家人……” 没让她把话说完,他已经下了车,“嗙”一下摔上门。 沈渔叹声气。 所以不怪她不放狠话,放了也没用。 从前就这样,这个人,不管好的歹的,只要是她给的回应,照单全收。养条狗,冲它凶一下它还会呜呜两声以示委屈,多少闹一闹情绪。陆明潼是没有的,仿佛是个痛觉缺失的怪胎,任何恶言恶语都撵不走他。 沈渔抱着那一摞礼物往回走。 建筑的一楼临着街,全辟出去做了商铺,要上楼只能先穿一条巷子,从后门进去。 时间不早了,两侧便利店、理发店正在关门。店主都认识,沈渔沿路打招呼。 年久失修的石板路,坑洼不平,不知道哪家小孩儿自行车没停好,倒了。 沈渔抱着东西小心避过,这时候听见包里手机响起。 她两手腾不开,看前面一家五金店一关门,走过去把手里东西卸在店门口的水泥地上,再赶紧去掏手机。 然而,并不是陈蓟州打来的,而是陆明潼。 犹豫一瞬,还是接通。 陆明潼:“跟你说句话。” 沈渔隐约觉得听筒里传出的声音似有重声,转身一看。 陆明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挺拔修长的一道身影,就站在不远处,街巷昏黄的路灯底下。 但他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遥遥望着她,声音似流水浮冰,清冽、微冷:“到家以后就赶快卸妆睡觉,别抱着手机苦等。很蠢,不该是你的风格。” 沈渔正要回一句“你说谁蠢”,他已经把电话挂了,不打招呼,连手也懒招一下,转身就走了。 - 第二天早上起床,沈渔看见手机上有凌晨一点多陈蓟州发来的消息,为忙昏头忘记了她的生日道歉,附一个数额为“520”的红包,再贴一张物流截图,给她买的礼物,已经在途中了。 沈渔领了红包,回复一句“没事”。 陈蓟州打来语音电话,沈渔接了,开免提放在搁板上,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接听。 陈蓟州温和而歉仄的语气,解释实验出了一点状况,为了调查原因、复现失误,他昨天一整天都耽搁在实验室了,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宿舍。 沈渔往手掌里挤一泵洗面奶,“真的没事。” 她确实生受了这份意难平,但昨晚睡觉之前就已经消化掉了。都是成年人,犯不着为这样的事情怄气。本来异地恋,沟通效率和情绪传达会大打折扣,必须得小心维护。 “我准备过一阵开始看房,”沈渔一边洗脸一边说,“我先选定好几套,你找个周末,飞回来看一看。” 那边没有应声。 “陈蓟州?”沈渔疑心是不是信号不好,“……听得见吗?” “既是你的婚前财产,你自己做决定就好。”陈蓟州笑说。 沈渔顿一下,几下冲净脸上泡沫,拿下毛巾擦一把脸,“……虽然是这么说,但你明年毕业之后回南城,不跟我一起住吗?” “那好……我尽量抽时间回来一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