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倏而安静。 我看着董贵嫔,少顷,冷笑。 “贵嫔这是要挟我?”我问。 “不过把话挑明罢了,何言要挟。”董贵嫔道,“云霓生,老妇在这宫中过了许多年,若不知谨慎,今日便不会坐在此处饮茶。” 我还待再说,外面忽而有了些动静,只见先前报信的那内侍又匆匆走了进来。 “贵嫔,”他一礼,神色有些紧张,“赵王世子纠集了兵马,攻城来了!” 如先前担心的一样,雒阳城外的事,果然起了变化。 赵国王世子果然逃出了雒阳,以营救赵王等人为旗号,不仅纠集了赵国的兵马,还将其他诸侯国的兵马都召集到了一处。 这些诸侯兵马本群龙无首,意见不一,谢浚和王霄原本也打算趁着他们磨磨蹭蹭,一边巩固城防一边拖延,只要等到明日,秦王的大军来到,一切便可舒舒服服地成为定局。 但赵王世子似乎并不打算顾忌赵王等人的性命,半日之内,已经运来了攻城器械,大有决意攻城之势。 更大的变故,则出现在了雒阳城中。 北军要布置城防,人手本就已经不够,那清缴赵王余党之事便拖延下来。虽然王霄发布了告示,令百姓守在家中不得出门,城中也有北军分拨下来的五千人巡逻,但雒阳太大,就在赵王世子纠集兵马在城前列阵的时候,城中的多处官署和民宅突然着起火来。 据内侍说,今年雒阳春旱,一个月不曾下雨,那火虽不如我昨日烧太极宫那般来势汹汹,但着火的地方都有连片的房屋,借着风势,很快烧成一片。百姓大乱,四处奔走,取水救火。因得着火的地方太多,巡逻的军士应接不暇,城内很快失了控制。 我听得这话,心中甚是不安。城外的兵马尚有城门阻拦,与之相较,城内的乱事更为要紧。在城内纵火的乱党,必是仍与赵王世子有所联络,约定了时机相互配合。王霄等人举事本是匆忙,莫说城中,便是北军之中也定然仍有赵王奸细,若由着他们在城中掀起风浪,只怕后果难料。 谢浚和王霄各自分工,王霄负责守城,谢浚则负责安民,城中平乱之事,亦由谢浚执掌。 正好我听着董贵嫔的教训已经很是不耐烦,得了消息之后,也不久留,径自去找谢浚。 不过当我骑马往几处着火的地方察看的时候,发现那内侍的言语乃是夸大其词。这些地方的大火都已经扑灭了,并未烧得火海一般。街上坐着些哭泣的百姓,都是刚在大火中失了房子和家财的。 我找到谢浚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处火场面前,指挥来来往往的军士救火。这是一处民宅,被烧了十几处房子,幸好处置得快,已经控制了火情。 谢浚转眼看到我,面上的神色变得无奈。 “你又跑出来做甚。”他问。 我说:“听闻长史为奸细所累,特来相助。” “不必你相助。”谢浚道,“王将军另拨了一千人过来助我灭火,纵火的奸细我已经抓到了。” 说罢,指了指不远处。 只见几个身穿着北军士卒衣裳的人,正被押着走过去,不少被烧了家的百姓纷纷围上前唾骂。 我讶然,问:“怎么捉到的?” 谢浚看着我,意味深长:“霓生,你可是觉得我带来这三千精兵,不过是只识打斗之人?” 他说对了,我正是这么想的。 “不是么?”我问。 “大王从前每下一城,必先戡乱。”谢浚道,“这些兵马,皆为精于缉盗锄奸的内卫。” 我了然,看着他:“这该不会又是秦王事先交代的。” 谢浚微微笑了笑:“此等日常事务,何须他交代。” 正说着话,一位将官上前来,向谢浚道:“长史,这些民人说无处可去,不愿离开街上。我等要戒严,长史看……” 谢浚道:“对面街上有我家一处宅院,房屋足够,将他们安置过去便是。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