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散了白日里的热气,颇为宜人。待得到了屋舍跟前, 公子四下里打量着,颇为好奇。 “这就是你那屋舍?”他问,“你平日常来?” 我说:“清闲时便会来,此处甚清静, 附近的乡人也甚好说话, 每日还有新鲜鱼虾可吃。” 公子笑了笑,将车马牵到屋宅旁的马厩里。我正要动手将马车卸下来, 公子却已经抢先一步,将车卸到一旁, 把马牵到了马厩里。上次来时, 阿冉备下的草料还有许多,堆在旁边。公子用农具铲起些,放到食槽里,又到院子里的井里打了水来,将水槽灌上。 我在旁边, 看着他利落地做完这一切,很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就在我跟他分别之前, 他还连铁锹都不曾用过,凿个墙还笨手笨脚。 待得处置完了车马, 公子已经出了一身汗。我去取了巾帕, 用水洗了, 递给他。公子接过, 一边擦拭着,一边走入院子里。 这是一处很常见的乡下院子,不大,但被我布置得甚为整洁舒适。主屋中间是堂屋,左侧是我的卧房,右侧是我的书房。除了主屋之外,一边是平日里给阿冉或别的仆人住的厢房,另一边则是庖厨和浴房。 公子挨个看了看,颇为仔细。我观察着他面上的神色,只见并无嫌弃,不禁放下心来。 “这屋舍是你造的?”走了一圈之后,他问我。 “不是。”我说,“从乡人手中买的。” 公子莞尔,走到书房里,从案上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那是我上次还没看完的那本野史,回县城的时候,我就丢在了案上,打算下次过来住的时候继续看。不想等到再过来,拿起它的人是公子。 我看他露出些意味深长之色,忙道:“这书写得甚是有趣,可作故事看。公子若闲来无事,也可翻翻。” “不看。”公子将那书放下,“既是故事,你说与我听便是。”说罢,他又往旁边的书架上取下几本书来,看了看。不出我所料,未出多时,那脸上的平静之色终于起了些变化,眉梢微微挑了起来。 “妖异录,神仙记,乱葬岗杂谈。”他看我一眼,无奈而笑,“你还是爱看这些。” 我毫无愧色:“正经书何处寻不到,这些偏门书才难找。” 说罢,我如献宝一般将我最喜欢看的几本拿出来,一本一本给他看:“这是前朝一个豫州府的书吏写的,记叙的全是百十年来豫州法曹破获的惊天奇案;这本记的是也是前朝之事,一个青州府的主簿致仕还乡之后写的自述,多是些官场之事,当是留给后人看的,后来因战乱流到了扬州;哦,还有这本,轻松些,都是些凡人如何斗鬼的小故事,无事翻上两页,甚是喜乐……” 就在我津津乐道说个不停的时候,公子忽然从边上取下一本,看了看封面:“香闺十八术……” 我愣了愣,耳根骤然热起,连忙将那书从公子手中夺走。 “为何不许我看?”公子颇有兴味地问道,“何谓香闺十八术?” 我强作镇定:“不过是些妇人之事,梳妆穿衣之类的。”说罢,我岔开话:“公子,天快黑了,我等还是去备些晚膳吧。” 公子望望窗外,颔首。 我趁他转身不注意,胡乱地将那书塞到榻下,随后也跟着出去。 从万安馆里出来的时候,我让小莺备了食盒,里面有现成的饭菜。只须得热上一热,便可吃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