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道:“若有人与你问起主人去处,你便说云兰一心为父治病,在钟离县城中听人说起寿春有良医,便先去了寿春,令你过来处置田庄之事。” 老张点头,过了会,却有些担忧之色,“女君,桓府那些人突然而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若是……” 我想了想,摇头:“不会是坏事。” 老张看着我,叹口气:“女君确是聪慧,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你既已起了头,还有甚当讲不当讲,但说无妨。” 老张道:“女君如今既已经拿到了地,不若便就此随我等离开,不去见那公子,也不必回桓府。有先生和公子在,女君大可衣食无忧,比为人奴婢岂非强了千倍。” 我怔了怔,摇头,道:“我还有些事,暂不可离去。” 老张问:“何事?女君说出来,我等或可帮上一帮。” 我笑笑:“此事别人帮不了,只可我自己去做。放心好了,桓府中还无人可奈我何,遇得无法之事,我大可一走了之。” 老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物什分拨清楚之后,与我分别。 第60章 地契(下) 从雒阳带出来的金子, 都已经在钟离县府中。而那套妇人的衣物自然也留不得,我寻了个偏僻之处,一把火烧了。 我换回了平日的装扮, 除了一个装着日常用物的包袱和腰上钱袋里的一些铜钱和散碎金银,别无多余之物。 其实,老丈方才说的话, 我自己也曾想过。 我当年之所以决定留在桓府, 就是图着那里可以舒舒服服地把钱攒起来,将祖父的田宅拿到手。如今,田宅的地契到了我手中, 我大可如老张所言一走了之。 但如果这样,我从此就不再是云霓生,还要一辈子防着被人认出来,即使手里拿着官府的地契, 我也无法堂堂正正地住到那里去。 我并不想这样, 这是下下策。如果不能回去, 就算有了田宅,于我亦无甚意义。 所以,回桓府赎身乃是必要。此外,买了地之后,我的余钱也所剩无几。正好,雒阳里还与许多让长公主头疼的事, 想来她还要找我再算上一算, 如此大好机会, 怎好错过? 打定了主意,我不再多想。 路上,我拦了一辆运粮的牛车,给了车夫几个钱,慢悠悠地往田庄而去。 不出我所料,当望见我家的宅院时,我也望见了门前停着的一溜车马,贵气逼人,在乡野中显得尤为瞩目。 当我走近,院门前一人突然发现了我,喊了起来:“霓生!霓生来了!” 我仔细看去,却是青玄。 未等我开口,一人已经从院子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是公子。 我心里叹口气。 原想着淮南离雒阳远,我家又偏僻,将来我迫不得已当了逃奴,可以窝在里面不出来。如今看来,若是有心找我,连公子这般易受诓骗的人都能找到地方,实在令人失望。 公子看到我,焦急的神色似乎一扫而光,却又皱起眉,咄咄逼人:“到处都寻不见你,你去了何处?” 我装作一脸吃惊,望着公子,不答反问:“公子怎来了此处?” “我去何处不可?”公子无视我打岔,道,“你还未说你去了何处。” “我未去何处。”我委屈道,“便如公子所见,我刚刚才到。” 公子讶然:“你怎会刚刚才到?我知晓此事时,你已经离开了五日。” 我说:“虽是早行了五日,可路上坎坷,又遇了事,失了车马,故而现在才到。”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