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保护太子。” 许皇后假意慌乱,伸手护住肚子去拉成元帝。 就在这时,殿内有无数人被利箭穿喉,鸿升身中数箭,渗人的血迹,从他的官服里快速地涌了出来,如房檐之上的雨滴一般,一滴一滴地留在地上。 腥咸的血味在空中弥漫。 这场纵情声色的夜宴,在刹那间,再度鸡飞狗跳。 紧接着,金吾卫推开门闯了进来,只见又有人跳出来,手持暗器,对准了大殿之上的帝王。 众人屏息凝神之际,太监掐着嗓子打呼,“护驾!快来护驾!” 金吾卫砍下宫女头颅之时,利箭离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帝王射去—— 许皇后瞳孔一缩,忽然挺着肚子挡在了成元面前。 她失望的、绝望地看了六皇子萧烨一眼。 闭上了眼睛。 她得要救许家。 然,成元帝身前突然出现了三名武士,他们身着铠甲,腰间别着京兆府的令牌,以身顶住了这些箭矢。 成元帝大惊失色,跌坐在龙椅之上。 从丽国王子开口的刹那,到这一刻,不过是弹指的功夫。 陆宴坐在靖安长公主身侧,极为短暂地同许后对视了一眼。 好似在说—— 这救驾之功,我不会给你。 须臾,靖安长公主失神地看着陆宴,低声喃喃道:“三郎,方才,我眼前划过了你中箭的样子。” 陆宴喉结一动,笑道:“阿娘想多了,儿子身上还有软甲,中不了箭。” 靖安长公主抚了抚胸口,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成元帝缓缓回神,握了握拳。 他看了那个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丽国王子一眼,又看了手臂中了一箭的太子一眼,最后,又看了正襟危坐,垂目持礼的六皇子一眼。 这宫里,从来就没有巧合。 即便还未经过鞫谳,成元帝的心里也都有数。 成元帝起身,沉声,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交由京兆府主审,大理寺协助,立案,严查。” 陆宴及周述安起身,异口同声道:“臣领旨。” 许皇后捂着腹,痛却不敢出声,成元帝回头看她,“皇后腹痛?” 许皇后低声道:“臣妾只是受了惊吓,无碍。” 成元帝低低地嗤笑一声,“你肚子里既是有朕的子嗣,还是小心些为好,来人,皇后受惊,即刻送她回安华殿,仔细伺候。” 许皇后道:“陛下!” 成元帝不再看她,低声轻语:“朕欠许家的,应也是还完了。” —— 七日之后,早朝上,陆宴将刺杀一案定为他国细作所为。 众人纷纷揣度帝王心声,京兆府和大理寺如此判,原因有二。 一来是知道成元帝好名声,他不想让史官在万国来朝这样的盛世中记上亲儿子宫变这一笔,二来,便是想以此为由,南下征战,以此扩大晋朝势力。 于是,大殿之上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出声。 与此同时,陆宴再度呈了折子。 经过鞫谳,又抖出了魏王结党营私,皇后干政、贪污卖官,陷害忠良等事。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重罪。虽无株连,但成元帝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德不配位”四个字砸在了许后身上,夺去了许后及六皇子的封号。 许氏一族,闻言皆是如丧考妣。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王家、宋家、邱家等,那些平日里与许家走的近的世家,皆开始同许家撇清关系。 云阳侯府于庆元十六年在朝堂上所经历的一切,如时间倒转一般,在许家头上重来一次。 唯一不同的,便是许家的根基太深。 许家百年基业,这成百上千个乌纱帽里,有同流合污之辈,自然也有清明廉洁之辈,谁也不能将其一杆子打死。 御史参了鸿胪寺卿许康林一本,许康林以渎职之罪入狱,翌日,许柏林自请革去宰相一职,算保全了阖府上下的性命。 —— 许氏夺取皇后封号之后,从安华殿移至上阳宫,身边只留了庄嬷嬷一个。 庄嬷嬷低声道:“娘娘刚没了孩子,别光脚下地了,若是凉着,是要落了病根儿的。” 许氏素面朝天,淡淡道:“本就保不住,本就活不久,无妨了。” 庄嬷嬷眼眶一红,默默流泪,“陛下怎能丝毫不念旧情,那日,娘娘明明挡在了陛下身前,若那箭矢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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