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紧紧蹙着眉,用手重重地拍了她的臀,哑声道:“沈甄,你没感觉到么,先起来。” 沈甄会意,红着脸从他腿上下来,站在一旁,轻声道:“大人,那些证据,我是不是白留了?” “自然不是。”陆宴沉重一张脸,道:“那些证据,会是审理此案的关键。” 沈甄见他眼底尽是疲态,垂眸半晌不语。 她忽然觉得,或许,她就应该一直在沈宅闭门不出,不该给他惹麻烦。 陆宴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平淡道:“这些麻烦,不是躲能躲掉的,早晚都会来,你想做甚便做甚,不必担心。” 沈甄怔怔地看着他。 在她还未热泪盈眶之前,陆宴赶紧拿起桌上的呈文,“我先出去下,等会儿回来。” “好。”沈甄点头。 陆宴刚要推门,复又回头道:“我脸上,有没有你的口脂。” 天,还真有…… 沈甄赶忙走上去,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踮脚给他擦了擦。 “好了,干净了。” 作为回报,陆宴也替她扥了扥衣襟。 陆宴大步向签押房走去,推开门,孙大人和郑大人皆在,孙旭率先道:“陆大人审完了?” 陆宴点了点头,将呈文和状纸一同交给郑京兆,淡淡道:“还请大人过目。” 郑京兆一边看,一边道:“陆大人是不准备羁押沈家女?” 说实在的,此案有疑点尚未解开,又不沾人命,沈甄确实不该被衙门羁押,但原告乃是工部尚书之女孙宓,她的身份,由不免让人心生顾忌。 陆宴双手作辑,道:“沈家女家住保宁坊,一应明细均已记录在册,人也可随时传唤,属下以为,并无羁押的必要。” 郑京兆看了一眼目光赤诚的陆家世子爷,又看了一眼以避嫌为由拒绝审理此案的孙家二公子,不禁长叹一口气。 现任工部尚书之女要告前任工部尚书之女,这案子要是公开审理,倒是热闹了。 这事,他也不想管。 郑京兆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放人。” 陆宴接过呈文及状纸。 京兆府后院空无一人,近来多雨,青石板路的缝隙中冒出了翠绿色的青苔,细密密、绿茸茸,远远一看,倒像初春时节才有的景象。 陆宴随意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唤来了杨宗。 陆宴拿出了一封信,缓缓道:“嘱咐各处暗桩,于今晚子时前,务必要将那几句话宣扬出去,再将这封信,送到周大人府上。” 杨宗接过信件,低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此外,我叫你找的道士,人现在在何处?” “在南门的赤地坛。” 陆宴点头,“记住,此事万不可耽搁。” —— 天色渐渐晦暗,霎时一阵风吹过,将满园的绿叶红花撩的簌簌作响,这是显然是又要变天了。 陆宴揉了揉眉心,轻咳两声,起身向刑房走去,拿出钥匙,开了门,轻声道:“可以走了。” “我这便能走了?” “不然呢?”陆宴低头看了她一看,“我还能给你关狱里头过夜不成?” 离开刑房,两人沉着面容,一前一后地走着,隔着少说得有六尺的距离。 沈甄走出京兆府大门,清溪正在外面等着,她提裙下阶,看瞧要上马车了。 陆宴倏然看到了不远处,手握缰绳、乘马而来的长平侯,眸光一暗,唤了一声三姑娘。 沈甄顿住,回头看他,眸中多了一丝慌乱。 京兆府位于光德坊,眼下四周都是人,也不知道他要作甚。 陆宴径直走到她身边,沉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我送你回去。” 沈甄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色,她低声提醒道:“大人,这是京兆府门口……” 陆宴勾唇,阴测测道:“怎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沈甄美眸瞪圆,实在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冷嗤一声,抬手唤来了几个衙隶,厉声道:“同我去沈宅再搜一次。” 说罢,不由分说地给她拎上了车。 蹬上马车,降下帷帐,沈甄道:“你我同乘一驾马车,若是叫旁人瞧见……” 陆宴直接打断道:“瞧见便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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