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七分像的沈姌,和泪眼滂沱的沈甄,忽然体会到了头皮发麻的滋味。 他行至榻边儿,蹲下,伸出手替沈甄拭了泪水,“好了,别哭了。” 可他的拇指每动一下,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一颗。 无声无息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陆宴揉了揉心口,长叹一口气,回头对着沈姌道:“沈大姑娘有什么话,冲我说便是。” 沈姌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世子爷将我三妹妹养在这儿,靖安长公主知晓吗?” “尚且不知。”陆宴直视沈姌。 沈姌咬着牙道:“家妹做事欠妥,不成想招惹了世子,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不是她招惹的我。”陆宴知道她要说什么,便直接打断了她,“是她没得选。” 第47章 为妾(修改) 沈甄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坠,莹莹水光中,尽是愧疚。 陆宴默默替她擦着眼泪。 “别哭了,嗯?”他又说了一次。 沈甄知道他极其讨厌自己哭,为了不想让他当着长姐的面训她,她便强忍着,止住了啜泣声。 沈姌看着眼前的一幕,嗓里都是苦的。 男人的动作再是柔情,她只要看一眼沈甄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怕他,甚至可以说是畏惧。 至于因何生惧,沈姌想都不敢想, 陆宴见她不哭了,便叫墨月备茶,送到西厢房去。 他回头对沈姌道:“沈大姑娘来都来了,便一起喝杯茶吧。” 一听这话,沈甄反手便拽住了他的袖口,“大人……” 陆宴看见她满眼的惴惴不安,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你亲姐姐,我还能怎么她?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意思是叫她别多想。 能避开沈甄单独说,沈姌自然是求之不得。 须臾之后,二人在西厢房面对面坐下。 陆宴沉声道:“李府近来事情繁多,实在难为沈大姑娘在百忙之中特意跑这一趟。” 瞧瞧,他一开口,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陆宴话里的意思,沈姌都听明白了。他一是在说她不该无故找上们来,二是在讽刺她自己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沈姌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指甲都不禁暗暗陷在肉里。 陆家三郎可不是京城里普通的达官显贵,以他的身份,即便父亲没有入狱,云阳侯府还在,沈家都不能与之抗衡,更何况是现在…… 沈姌不由在心中苦笑。 这注定不会是一场公平的谈话,她甚至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纵然沈姌这一刻恨不得想把面前的桌子掀翻,她也只能忍着,毕竟,自己的妹妹的脖子,就掐在对方手里。 沈姌定了定神,握紧拳头道歉:“今日不请自来,是我的不是,可家妹在这,还望世子爷谅解。” 陆宴端起一旁的茶壶,给沈姌斟了一杯茶,“我能理解。” 沈姌握着杯盏,思绪万千。 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他可能会对自己说的话,一边又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只听陆宴先开了口,“十月初九那日,她本打算带着沈泓离开长安,是我在城门口拦住了她,并用她身上那张造假的文书,胁迫了她。”这便等同于在解释,为何沈甄会出现在他这儿了。 沈姌心里一沉,这才想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是啊,他不仅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他还是京兆府少尹。 假冒文书、畏罪潜逃,私自纵火,不论哪一项,都是重罪。 沈甄一旦被衙门的人捉住,按照晋律,衙门有权施以重刑,逼她说出那假冒的文书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终于明白,甄儿为何会做了他的外室。 沈姌眼眶微红,与他对视道:“陆大人,那文书是我做的,火亦是我放的,不关她的事。” “我知道。”陆宴打断她,继续道:“你那些文书是从何处得来的,我也都清楚。” 沈姌神色一滞。 不得不说,同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说话,真真是令人窒息。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可宣之于口的每一句话,就像是提前设计好了一般,逼得人不由节节退败。 “诚然,我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陆宴揉了都心口道。 默了半晌,沈姌抬头道:“陆大人替沈家还的那笔钱,我定会如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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