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的喉结缓缓下滑,双眸染上一股道不明的暗色,握住缰绳的手,也不由青筋暴起。 须臾,他突然勾起唇角,哑声道:“沈甄,别撩拨我。” 这样勾人的一双桃花眼,这样冷漠的语气,真是把风流和疏离玩弄的恰到好处。 沈甄望着他,正想开口,下颔就被他轻轻抬高。 他肆意打量的目光,就像是在同她说,别勾我,我可不在乎,此刻是不是在马背上。 沈甄低声道:“大人是不是生气了?” 骄傲如陆宴,听墙角生气,怎么可能呢? 就在她要正要解释的时候,陆宴突然看到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密林的另一处。 他眉宇微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在她耳畔低声道:“有人,别动,也别出声。” 他俯下身子,旋即,细细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 轻轻重重,重重轻轻。 不到片刻的功夫,她白生生的脸颊上,就落下了几片斑驳。 沈甄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也不敢躲,只能配合着他,弄出些引人遐想的印记。 他抬手摘下她的发簪,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密林的另一处。 跪在地上的人身上背着包袱,双手合十道:“庞从事,请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吧,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封信,我会原方不动烧掉,绝不会递给圣人。” “我会将扬州城的事,带到棺材里!” 站着的人一语不发,可手中的剑却已出了鞘。 陆宴翻身下马,沈甄随后。 二人寻着声音靠近,“离我近点。”陆宴道。 待他们走近,执剑之人忽然道:“什么人!”一柄冷剑从空中划过,映着月光,直指他们二人。 陆宴点燃了身上的火折子,一束火光蹿升,立即照亮了这幽暗寂静的密林。 四目相对,陆宴的眼神立马换了个样子,躬身道:“原是庞从事。”他叫庞术,是赵冲手底下最得力的几个人之一。 庞术一见是“卫晛”,不由眯起眼睛,警惕道:“卫公子此时怎么在此?” 赵冲的这些个老部下对陆宴一直十分防备,直到陆宴替赵冲承了运送私盐一事,他们才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可眼下这个时机,是不是太巧了? 庞术正思忖着,就见沈甄缓缓从陆宴背后站了出来。 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面颊绯红…… 庞术一看,立马反应过来,脸上也落了笑意,“倒是打搅卫公子了。” 自打来了扬州,陆宴便落了个“沉湎声色”的名声,眼下被人撞见这档子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陆宴走过去道:“敢问庞从事,这怎么回事?” 庞术唾了一口,道:“他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说罢,庞术便将一封信递到了陆宴手上。 这是一封奏疏。一封要呈交给圣人的奏疏。 跪在地上的人陆宴见过,他叫聂远,是扬州的县尉,赵冲手底下的人。 陆宴看了看手里的奏疏,装作没太懂的样子道:“这是……” 庞术道:“卫公子还不知道吧,前两日还同兄弟们在一起吃酒的人,如今升官了,从县尉,摇身一变成了左拾遗,兼翰林学士。” 别看左拾遗只是个八品小官,但有句话说的好,正所谓“天子脚下野鸡都能成凤凰”,像左拾遗这样专门给皇帝提意见的官,可是万不能小觑的。 一听他升了官,那手里的这封奏疏也变得有趣多了。 “樽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1)”这是在喻,扬州的官吏荒淫无度,整日胡吃海喝,毫无作为。 “民生凋敝,民穷财尽,扬州城外人吃人。”这是在喻,扬州百姓已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陆宴看完,嗤笑一声,对着聂远道:“你这是要踩着兄弟们的尸骨,走康庄大道吗?” 话音一落,庞冲整个人大怒,拽起他的人,就往地上摔,“娘的,老子这辈子最恨背信弃义之人。” 正要一剑捅下去,陆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道:“庞从事。” 庞术道:“卫兄还有何话?” 陆宴站直,面容严肃道:“卫某认为。此人还应当再审理一番,他若是还有同伙怎么办?” 庞术面色沉重,“卫兄想的,我岂能没想过?可此人无情无义,简直是个小人,他连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都舍得扔下,还能招出来甚?我看他就是想升官发财想疯了!” 陆宴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那庞从事不如让我试试吧。” 依陆宴的经验来看,这有情有义之人,即便被处以凌迟之刑,也未必会吐半分口子,可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