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己呢? 只有生了情分,才能生出体谅。 刘嬷嬷拿着木梳,给扶曼理了理鬓角,道:“要我说,小娘子也不必太过担心,等日后郎君对您生了情分,您再担心也不迟,而且赵大人也说了。只要小娘子您有了身孕,便不用再传消息了,您哥哥自然也能……” 这便是赵冲最厉害的地方,他一面威胁扶曼帮他盯着陆宴,一面又给了扶曼希望。 扶曼痛苦地闭了闭眼,缓缓起身,出门,沿着方才走过的路,来到了春熙堂。 棠月刚好在院前清扫,一见眼前出现这么个人,不由一愣,随即忙躬身道:“奴婢见过姨娘。” “妾是来拜见秦姨娘的。”扶曼柔声道。 棠月身子一僵,实在没法回头通报,因为世子爷下了指示,不得让任何人打扰沈姑娘。 可眼前的人,她也不能得罪,便只能尬笑着扯谎道:“秦姨娘今儿感了风寒,着实不方便……” 扶曼苦笑了一下,“妾明白了。”看来,她这是被婉拒了。 —— 扶曼走后,棠月回到了春熙堂的西侧间。 她见沈甄挺直腰板,正在提笔练字,张了张嘴,还是没将方才的事说出口。 在棠月眼里,沈姑娘大多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世子爷不在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这些糟心事儿,她还是等着跟世子爷禀告吧。 这厢,陆宴一整日没有回府。 他刚从赵冲手上拿到五个铺面,就立马找了一亩地,开始修建酒窖,酒槽。 这些听起来好似无甚难的,但其实光是修建酒窖这一项,就是个大工程。 酒是否香浓,除了由粮食和水质决定以外,酒窖能否可以隔绝日光,保持干燥也甚为重要。 他雇了数十名的工匠在酒窖外面修建墙壁,反复用水泥浇灌,细细填筑。 这两天,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在赶工。 杨宗打小就跟着陆宴,见自家主子如此急躁,便知道,世子爷的耐心,就快要被扬州这些官僚耗尽了。 亥时三刻,夜色已浓,陆宴弯腰进了马车。 须臾,他掀起帘子,对杨宗道:“那瘦马的事,还没消息吗?” 杨宗低声道:“主子,那扶姑娘的名薄、卖身契、无一样是真的,属下怀疑,扶曼根本不是她的本名,她也不是扬州人。” 陆宴回想她的脸,确实,那样的面部轮廓,和故意放慢的语速,甚至都不像个汉人…… 他看了一眼马车外,凭空生出了一股直觉,良久才道:“她不仅不是扬州人,很有可能,是从西域过来的。” —— 陆宴蹙着眉头,踩着星月回了鹭园。 杨宗站在马厩前,毫无意外地眼看着自家主直奔春熙堂而去。 陆宴走进院子,见周围幽阒无声,灯火皆熄,忍不住薄唇微抿。 他伸手推开了内室的门。 她蜷着身子,是睡去模样。 陆宴奔走了整整一日,早已疲惫不堪,他看着她的背影,扯了扯前襟,自己脱了衣裳。 他下意识以为她是故意装睡,便捏了捏喉结,轻咳了两声。 男人的咳嗽声骤然响起,沈甄安逸的小手一抽,连忙睁开了眼睛。 她趴在黛色的绸缎上,揉了下眼睛,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冰肌半露,迷茫地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男人。 他的目光平淡,丝毫没有发怒的样子,但沈甄就是看出了里面的一簇暗火。 她连忙坐起来。 刚要唤他大人,忙改了口,“爷。” 听她换了称呼,陆宴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杯盏,一边喝一边睨着她,喉结一寸寸下滑。 越看她,他看的越是清楚。 这幅睡眼惺忪,和困倦的模样,并不是她装出来的。 沈甄以为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又上来了,只好趿鞋下地走到他身边。 她思忖片刻后,哪壶不开提哪壶,“您怎么回这儿了?可是曼姨娘,惹您生气了?” 话音坠地,陆宴手指暗暗用力,杯盏边沿突然碎了一块。 见他拇指出了血,沈甄连忙回身燃了灯,拿了张帨巾,轻轻擦拭。 他仍是一言不发。 昏暗又柔和的光映在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随着她流转的目光一颤一颤。 沈甄抬头问他,“疼吗?”她的目光澄澈,丁点儿杂质都没有。 陆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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