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墨支支吾吾道,“陛下,我是陇西县人,朝廷有归定,官员不能在原籍任职。” 天皇浑不在意摆摆手,“无事。这条归定只是杜绝官员偏袒亲人。但是你会吗?” 沈青墨沉默了,他不仅不会,他还得拿这些亲人下手。 天皇见他久久不答话,慢条斯理道,“你父亲对你们哥俩不闻不问,当年你哥哥跟他闹翻,连名都被除了。你居然给他披麻戴孝。看来人跟人的差别还真大呢?你说是不是?” 天皇大马金刀坐在凳子上,上位者的气势积压,给人以无穷的压力,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带着一抹锋利和冷硬。 沈青墨心头一跳。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数九寒天的冰凝结住,无法畅通,他的一颗心像被一只大掌紧紧捏住,无法挣扎,他浑身颤动,突然打起了寒噤。 天皇……天皇这是知道父亲和继母是他害死的了? 如果天皇知道,那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他还怎么回到李家对付李氏族长? 沈青墨心头涌起一丝不甘。他原本以为,他主动进宫请罪,大概率会丢掉功名。但是没关系。他还是状元的实力。李家已经多年没出一个进士,凭着他的学识,他必定能在族中栽培出几个左右手,借徒弟的手,他一定可以铲除族长。 可是现在他做的事被天皇发现了,而且还逼他当一把最锋利的刀。 他就算可以算计所有人,也对抗不了这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 天皇欣赏完他精彩纷呈的脸色,很是满意,“还记得之前在某一届会试上出过那个关于孝道的题吗?当初女皇非常喜欢你先生那篇文章,朕还记得一点。‘父慈才能子孝。有因才有果’。说得多好。以德报怨?……这种被人打一巴掌,还要伸出另半边脸过去,只会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朕如何敢用这样的人。但是你不一样,你不仅敢想……也敢做!你比你哥哥能干多了。” 沈青墨可当不起他这一句夸赞。他这是抓住他的弱点,逼他答应,要不然他就把他做的事情全说出去。 到那时他就会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为了报仇,他骗过了所有人。练习箭法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表现平平。丝毫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在皇家围猎时,他故意装作箭法不精,只射中一只小兔子。 知道父亲一直跟着自己,他便邀请小伙伴们去狩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射断父亲的脊骨,让父亲终身只能瘫痪在床。 父亲醒来,他跪在床前卖力扮演他的孝子贤孙,极力劝说父亲给老家写信,继母果然带人过来了。 听到父亲下辈子再也站不起来,那个恶毒的女人终于决定动手,要亲手害死自己的枕边人。 也是啊,她还那样年轻。当初她之所以会嫁给他父亲,是被人诓骗,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大了自己三十多岁的老头子。 现在父亲没用了,她当然要一脚把他踢开。 沈青墨算准了她的心思,特地让府里人把她带来的下人全部支开,迫使她不得不自己动手。他留下张承天就是为了找个目击证人。 他算准了一切。可为什么天皇还是知道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沈青墨看着天皇,眼底满是探究。 “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天皇把玩着手指上那颗红血石戒指。那如血一般的颜色,既艳又狠,带给人一种窒息感。 沈青墨突然想起他继母给他父亲喂完砒1霜,他父亲死不瞑目,两眼流出血,又黑又红的血丝顺着他的眼角一直往下流。那血痕像一根细线紧紧缠绕住他的脖子。 沈青墨微微低头避开那抹血红,挥掉脑子里的一幕,他确定自己没有在别的地方露马脚,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