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向眼皮总跳,就怕这好日子不长久。你去边郡,一走几月,娘日日都悬着心;你阿姊呢,打从进了宫,就没个信儿捎回来。我辛辛苦苦养这么块肉,虽是从小在那府里□□,回了家也是看得珠玉一般,没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进了皇宫里头,身边哪有个知疼着热的人?我想想就心酸……” 说着便拭泪,贺言春忙安慰她道:“阿娘,我和阿姊又不是三岁小儿,难道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么?你休担心,在家只管好好将养身体,不然,阿姊在宫里如何能安心……” 正说着,他大嫂进来了,看老太太哭,忙道:“二叔快劝劝罢!婆母这几日,每天都要哭两场,把眼睛越发哭模糊了!我素日说您是白操心,您还不信,这不二叔好好地回来了?咱小姑也不是那不知分寸的孩儿,公主亲手调理出来的,跟大户人家的姑娘比也不差什么!既进了宫,哪有不得圣眷的?我关起门来悄悄儿说一句,咱这好日子才开头咧,以后等小姑有了龙种,咱们就是公名正道的皇姥姥国舅,只怕……” 白氏听到这里,忙低声喝止,正色道:“大郎家的,这话再别出口!小心人听了,在外头嚼舌根,好说咱们轻狂!到时不止玉儿没脸,连公主脸上也无光!” 李氏讪讪地应了,起身又去了厨下。白氏瞧见人走远了,便轻轻叹口气,道:“大郎媳妇能干是能干,就是眼界儿窄,不够稳重。才听人奉承了两句,便兴得什么似的。她也不想想,咱家新得了这许多恩典,多少人心里不服,就等着咱们行差步错,他们好看笑话呢。” 贺言春便劝道:“阿娘也是多心,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管别人说什么?阿兄出去了么?石头呢?怎么屋里没看到他?” 白氏道:“如今你哥哥还做他老本行,公主叫他在府里任了个官职,专管车马出行。石头儿是我叫你兄长给他谋了个地方,跟人学读书写字。既说到这里,春宝儿,你听为娘一句,不要再跟着商队出去了。你不晓得,娘夜里做梦,一时梦见你掉进水沟里,一时又梦见你被野兽咬了,心里总不安生。你不喜欢拘在府里,咱们便想法子另谋桩事。如今你四处奔波,难道将来也一直这样?” 贺言春顿住,看母亲满眼希翼,不忍她难过,便低头道:“是,我听阿娘的吩咐,明儿便去商队里商量,看几时辞工回家。” 白氏这才高兴起来,带贺言春去看他住的房间,又叫人□□他梳洗一番,先把他哥的新衣服拿出两件给他穿。到了傍晚,石头和郑孟卿先后回来,见到贺言春,也都欢喜无限,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饭,白氏又拉着贺言春说了许久的体己话,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十七章逢喜事 贺言春在家歇了几日,又去了方宅,一去便晓得了搬家的事。六儿正坐在廊下晒太阳,见他来了,一边吃他带去的枣糕,一边指手画脚地告诉他,新买的宅子有多么大,房间有多么多,连茅房都比现在的阔气,听得贺言春笑个不住。 方犁正窝在房里盘账,听到外头说话声,也出房来了。六儿看见他,忙从廊下爬起来,拿了块枣糕递到方犁面前,道:“三郎,你吃!春儿从家里带的,好吃得很!” 方犁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果然不错,点点头道:“又吃你家好东西了。你好容易回趟家,怎么不多陪陪你娘?” 说着上下打量贺言春,见他穿了一件新棉衣,看着十分厚实,又笑道:“这衣裳不错!你娘给你新缝的?” 贺言春两眼望着他,嗯了一声,道:“三郎在做什么?怎不出来晒晒太阳?” 方犁望了望天,道:“我房里盘帐呢。今儿天气倒好。也不晓得墩儿和李财打听得怎么样了。” 旁边六儿边吃糕,边嘟嘟囔囔地道:“三郎放心,咱家的货尽是头一等的,哪还用愁卖不出好价钱?昨儿晚上,墩儿哥哥就说了,纵使不能狠狠赚上一笔,也差得不多。等工钱发下来,尽可叫咱们安心过个好年咧。” 方犁心里也有数,只是货还未出,总担心有变数,闻言笑吟吟道:“怎么?这般惦记工钱?到时候都交与你们父母,来日尽早说门亲事,好不好?” 贺言春听了“亲事”二字,不知想到什么,那脸就有些红。倒是六儿没皮没脸,立刻反唇相讥道:“阿也,好意思说咱们,三郎你呢?何时给咱们娶一位美貌贤淑的少夫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