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遮盖下, 浑身被蒙上了一片黑色阴影,不像实体,仿佛只有虚像,连“存在”这件事都变得不可捉摸了。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何修懿得最佳男配那部电影,柳扬庭也从头至尾仔细看过,心里其实不大服气。在他心中,何修懿不过是运气好,碰上“小年”,没什么有力的竞争者,演技其实也就那样,毛病有一大堆,连他都能讲出一二三四。至于观众……说何修懿演技好的,怕是电影看得太少,出个好一点的便惊为天人了,还有些“事业粉”跟风吹吹逼格。至于《家族》……也没多强——与左然对戏时,和与解小溪对戏时,差距极大,好像只有左然可以激发演技,解小溪就不行。 什么时候“进化”到了这个地步? 为何能在一年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他想不服……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柳扬庭没此前那么嫉妒了。 因为何修懿的演技实在是很出色,他自己达不到。嫉妒这个东西,绝不会发生在差距过大的两个人中间。普通人并不会嫉妒国家总统、世界首富,他们只会嫉妒那些原本与自己很相似、却因机缘巧合得到名利的人,因为他们内心深处觉得,对方配不上。 这天,《歧路》剧组拍摄“抓阄”那段剧情。 那个决定兄弟二人命运的赌,其实像个玩笑一样。他们只是从作业本上撕下了两张白纸,并在其中一张上写“上学”,而后折好白纸,放在母亲的一个药盒里晃了几晃,再倒出来,便开赌了。 柳扬庭在桌前,依照剧本上面写的,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而后一把打开字条,瞧见“上学”二字,激动地一捶桌、一跺地,将憋在胸口的气全部吐出去,眼眸中闪烁出对未来的期望。 至于何修懿的表现,则是垂眸看着两张字条,几次伸手却又缩回,最后十分怯懦地道:“你年纪小,你先挑吧。”并且在柳扬庭抽走纸条之后,拿起剩下一张,指尖微微发抖,一折一折慢慢展开手中白纸,似乎既希望、又不希望见到结果。在柳扬庭捶桌跺地之时,何修懿打开白纸,发现果然为空,又翻到背面看了一看——还是空的。于是,何修懿呆坐了大约有五秒钟,讲了一句“恭喜恭喜”,平静地站起来回到宅子里屋,只是,平静的水波下暗潮汹涌。 毒舌褚导又叫:“扬庭不行。修懿,你来演一遍吧。” “嗯。”何修懿答应了,再次化身成为柳扬庭的角色——弟弟。他也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手指尖在两张纸条之间游移不定,这一秒想拿这张,下一秒想拿那张,无法决定,最后终于是一咬牙一狠心,捡起一张,一把打开字条,瞧见“上学”二字,激动地一捶桌、一跺地。然而马上,他便制止了他自己,凝望着空空如也的对面,对并不存在的哥哥说道:“哥哥……”为了不刺痛“双胞胎哥哥”,他压抑着兴奋,面容有点扭曲,可是,那终究也只是胜者对弱者的高高在上的怜悯罢了。最后,何修懿抬起头,仿佛在注视着“哥哥”离开,几次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讲。 在这段中,何修懿在剧本之外添加了两小段内容——一是,“一把打开字条”之前,他添加了“犹豫不决”,因为,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站在天堂地狱的交岔路口时一定会有怯懦,“一把打开字条”应当是被凌迟许久之后求个痛快。第二段是,“激动地一捶桌、一跺地”之后,他选择了压抑。“弟弟”不会忽略“哥哥”,他一定想安慰。但是,那安慰之刺目,仿佛阳光照射之下碧海中的金波。人都是一个个的个体,没谁真能替他分担,双胞胎兄弟也不行,因此,“弟弟”试了一下之后便放弃了。 褚导又问:“扬庭,会吗?” “好、好的。” 不过,再次,柳扬庭无论如何也通过不了。 有些东西,越是渴望,越是强求不得。 内心焦灼宛如山火一般熊熊燃烧,渐渐蔓延到了内心深处每个角落。柳扬庭十分拘谨、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总也放不开。体力飞速流逝,更加支撑不住。 柳扬庭想: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呢? 此前拍电视剧,都很轻松。自己在“小鲜肉”当中演技不错,总是压制那些“小花”,很少ng。剧组也都将他供着。《家族》之前那个剧组准备了三四个替身,还说,不愿背词可以不背,不愿出外景可以不出,反正还有后期。有次戏服有件外衣是绿色的,抠像抠不下来,说好的内景忽然改成了外景,策划道歉许久。如今人气下滑,砸钱进组,待遇竟是变了许多。 而且……等到《歧路》播出,估计还要被嘲。 柳扬庭自己也觉得,单论演技,与何修懿无法相提并论。 网上到时若是再来一波群嘲……就完蛋了。他原本最大的长处便是“演技”,若连这个标签都被彻底撕去,可怎么办? 何修懿简直像是一个强光源,将他全部缺点暴露于世人前。在那种演技下,对戏的人任何一点瑕疵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