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那小小的柔弱的身影总会费劲端着一碗汤药,哪怕双手抖的再厉害,也会固执的对他说:“长兄,喝药,喝了药就会好了。” 那时……是三妹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让他走出黑暗。 从那时起,他便立誓要护得他的三妹一世周全,荣华安康。至于旁的传入耳中的,也不过是些女孩家惯有的骄纵小脾气罢了,倒未放在心上。 “长兄说笑了,我何时受了委屈,只是为刚刚父亲发卖出去的奴仆不忍罢了。”说着泪水更是不要钱似的流下来,“从府中发卖出去,想必他们日子不好过。” 钟清回过神来,闻言愈发慈爱地揉着钟彤的头发,温柔道:“合该是些不甚相干的,不值当落泪罢,你倒说说他们所犯何事被父亲发卖?” 钟彤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糯糯地说道:“今日阿姊归来,我听他们谈论阿姊的婚事,心中十分为阿姊担忧,就去安慰阿姊。谁知,谁知……” 钟清思及那位,不禁眼神一暗,“谁知如何?莫怕,告诉长兄。” 钟彤犹豫半响,似是感受到来自长兄的信任,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谁知,阿姊似是误会了我想唆使她退亲,前去父亲书房商讨,生了我气,不知和父亲如何说的……父亲要我禁足三月,就连身边奴仆都被发卖了。” 她说到伤心处自是默默垂泪,“都是我的错,都怨我多嘴,我不该贸然去寻阿姊。” 钟清向来对这妹妹疼爱有加,何曾见过她哭得如此伤心模样,自是不忍,而那位的品性……他望向房外,沉吟半响方是回道:“如此,待长兄问过阿姈的,定替你解释清楚。” 钟清一路上心神不宁,阿姈是他嫡亲妹子,她出生时他还抱过。在他怀中,小小一团不哭不闹,只会伸着小手“咿呀咿呀”的叫唤。 可他脑子里却总是浮现,自己在吴地见过的那个娇蛮任性的女郎,趾高气昂的站在祖母面前,指责他,诬陷他打碎了祖母最心爱的花瓶,可那花瓶明明是她碰碎的。事后更是拿婢女出气,刑罚残忍…… 钟清摇头,他与阿姈分别太久,兄妹情谊终归是淡薄了。今日之事,说不准是她那娇蛮劲造作……他脚下一顿,临去途中又折去了父亲房中,定是要好好问问的。 而此时被钟清记着在吴地耍赖皮的钟澜,正慵懒地半倚在她那紫檀木折枝梅花美人榻上,背靠一烟灰紫色团花软垫,手执一书卷,津津有味的看着,嘴角含笑,一室静谧。 快至正午的日头,毒辣得狠,透过白色窗布射进屋内,只余暗红窗棱阻挡了些热度,加之屋内炭盆散发的温度,让从小习惯吴地气候的钟澜很是不适。 从父亲书房回来,忙唤人备来汤水洗浴了一番,换上轻透衣衫这才好受了些。 钟澜听闻长兄来寻她,甚是开心,想到前世今生已有多年未见长兄,急忙让珠株为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双髻,只戴一金雀儿珠花,换上一身镂金白蝶穿花云锦袄,便着人请了进来。 见到那潇洒飘逸的钟清,钟澜郑重的向之行礼,“吴地一别多年,长兄过来看望阿姈,阿姈甚是欢喜。” 钟清赶忙扶起钟澜,望着已长至他下巴处的钟澜,感叹道:“阿姈已然长大了。” 钟澜内心正欢呼雀跃,拉着钟清坐在黄柏木箭腿平头案旁,哪里还能看到钟清的异色,说道:“妹妹就要及笄了,当然是长大了。长兄可食过中饭?不如和妹妹一起用?” 钟清想起还在哭泣的三妹,笑道:“你刚归家,长兄不便打扰你休息,中饭便不在你这里用了,倒是有一事想与你说说。”他从父亲那来的,已知事情如何,可如何也不敢相信钟彤怀有那样恶意…… 钟澜心中升起不好预感,仍仰头回道:“长兄怎地如此客气。” 钟清想着书房所闻,还甚是出神,而钟澜的姿态又与自己想象中的又似不同,遂踌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