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年轻,用相貌和媚语迷惑了胡部堂」;毛海峰自知不是,他从来就不是日本人,他爸爸甚至是佔领日本大片土地、自立为王的大英雄。他没有要迷惑胡宗宪,他只想胡宗宪对他真心以待,他想掏出心肝肠来与胡宗宪互相说话。 只有胡宗宪好像问心无愧,什么都不怕,既不怕他窥探,也不当他是外人。 为什么胡宗宪不提防他?这让毛海峰疑惑至极。 他曾偷偷地潜入胡宗宪的军帐里,翻看他的公文、书信。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些盘算。他感觉大明朝没有多馀的军力与海盗们正面开战,胡宗宪对他所表现的态度是有依据的。胡宗宪恐怕并不是諂媚,而是他必须与海盗们合作,因为他没有赶尽杀绝的能力。 「汪直有意投降大明,其子毛海峰亦本性善良,有报效国家之意。他们皆为生活所迫,望皇恩浩荡,宽恕二人。」翻看见一封未写完的奏疏,墨跡未乾,内容正是胡宗宪力排眾议,决意要保全他们父子俩。 毛海峰想着,他有救,他的爸爸也有救了。他们一家人,终于不必再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一切都得感谢胡宗宪。 谢谢胡宗宪为他织了一个美梦,让他至少生而为人,还能有一次作梦的机会。 让他这一生中,还有机会真正去结交一个知心,懂他,支持他的朋友。 他用手抚摸过胡宗宪那力度遒劲的字,他想:胡汝贞,只要你不负我,我就永不负你。我会支持你,帮助你,就像你对我那般。 「胡部堂,」毛海峰说道:「前段时间才去过福建,那时你放下公务,亲自陪我出游,就怕那里的官员为难我,我知道你是办正经事的人。我是个粗人,既不会风花雪月,也不会琴棋书画,就是你愿意陪着我,我都觉得很惭愧。」 徐渭闻言,说道:「确实,胡部堂为了把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快连命都丢了。那么喜欢窥探部堂的事情,朝廷里发来的那几道催命符,你难道就没看见吗?」 胡宗宪看了徐渭一眼,「文长,我知道你平日里总喜欢逗他,但是眼下别说这些浑话。」 徐渭嘖嘖了一声,「部堂,若一个人不能知恩图报,生而为人,又有什么特别的?例如舟山那些个不要命的小贼,如今都还没个人去治一治。」 毛海峰想,胡宗宪肯定也有他的难处。朝廷给他施压,要他的业绩,可他却想与海盗们共存;既然业绩不能从他和他爸爸的身上讨,他就必须让朝廷看到胡部堂的厉害;只有胡部堂继续坐镇东南,他们父子俩才有救。 「胡部堂,不如,我去舟山一趟吧。」毛海峰主动提议道。 不为了谁,只为了你。 ※ 他心里,自然还是期盼着胡宗宪能陪他。 就像先前去福建时那样。有胡宗宪傍身,让他很威风。他很喜欢胡宗宪陪他的时候,因为这很难得,也很让人安心。 「部堂,这么好的东西,真的能给我吗?」 走出衙门,毛海峰按着腰际的刀鞘,欣喜若狂;那是一把在福建沿海收缴的武士刀。绝好的材质,美丽的刀纹,即使收在鞘中,毛海峰都能感觉到那把刀子的心跳。 那是浪人的佩刀,是日本战国武士的生命。日本人纵有千万,其中武士不过二、三,一名武士只有一把家传的佩刀,由古老的工匠以祕法、人骨所铸成,胡宗宪不可能不知道那把刀的价值。 他想收买我。毛海峰非常篤定。他就这么成功了…… 「好刀还须用刀人。如果没有一位懂得使刀的人来用它,想必这把宝刀就此尘封,也会变得黯淡无光。」胡宗宪说道:「你不是曾在信里提到,佩刀不好使么?」 爸爸都不愿意给他的东西,胡宗宪给了他。 爸爸将他的性命视为草芥,可胡宗宪就连自己在信里随便提的隻字片语,都还记在心里。 这一切都令毛海峰暗自窃喜,不可自拔。 胡宗宪亲自解下腰间的珮,系在刀鞘的红缨上,「愿你武运昌隆。」 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