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确是累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只有不悦之际,他才会自称“朕”,阮琨宁察觉出他心绪不平,也没敢说什么。 皇帝也不在意她此刻态度,他面上露出一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凝声道:“时辰不早了,你随朕一道去歇吗?” 阮琨宁之前不是没有被皇帝噎过,也只有这一次是真的被噎的什么都说不出了,他说的这样露骨,阮琨宁无论怎么回,都不能保证答案是完美无缺的,便只低着头,不开口了。 皇帝此刻似乎也不想听一个答案,而是沉声道:“有些事情朕不说,并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他顿了顿,忽的浮起一丝冷笑:“——吟风亭风景如何?” 皇帝话音刚落,阮琨宁的心头便微微一沉。 ——吟风亭,也就是阮琨宁在宫中曾经与韦明玄相会过的地方。 皇帝应该是知道自己同韦明玄关系的,只是一直没有表露过态度罢了,此刻骤然提起,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好的预兆。 自从结识之后,阮琨宁鲜少见皇帝如此气盛——或许着才是他温和外表下的真正性情,只是之前不曾展露出来罢了。 毕竟是几十年的帝王,君权在握,又哪里会是真的平和无害? 这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便索性沉默到底。 灯光朦胧了她的侧脸,只留下一个近乎缥缈的绝美轮廓,以及一截凝脂般的脖颈,透过灯光,皇帝甚至能看到她脖颈上的淡青色血管,他忽的生出了几分近乎温柔的心软——那曾是他最痛恨的东西。 皇帝声音低了几度,他道:“朕御极已垂三十年,从没有人敢像你这样放肆……从没有人能叫朕低头,也只有你……偏偏你不肯领情……” 他略微前倾了一点,神色隐隐带着为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几番抑制,究竟还是问出了口:“——他到底是哪里好,能叫你再眼里看不见别人?” 阮琨宁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他,却恰好撞进了他的眼睛,既深沉,又晦暗,像是夜间一片汹涌的海,只看了一眼,她便低头收回了视线。 韦明玄有哪里好呢? 真的要她说,她也没办法挨着一二三四五数出一堆理由来。 感情的事情,本身就是很难说清楚的。 不是没有比他好的人,真的说起来,论相貌,他不是顶尖,前头还有谢宜舫跟玉奴,论身份,皇帝也比他要好,论起家中亲眷的看法,也多半要着落到韦青柯身上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只喜欢韦明玄,即使是她说不出什么缘故来。 阮琨宁抿着唇,摇摇头道:“这些事情,本就是没有原因的。” “也是,”皇帝自嘲的笑了几声,一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左右什么都改不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他的目光隐约可见哀意:“当真是……哪怕是给我十年……就十年,如何还轮得到他……” 阮琨宁终于抬起头,不再躲避的看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