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了,若不然,语气不会这么淡薄。 一行人朝着御帐的方向行去。宫女在前打着香笼灯炉,依仗华耀一如从前。朱皇后于前呼后拥之中,侧头对身旁的李淳道:“淳儿,母后有一句话,要你记在心中。” 李淳正抬头忧烦地张望着草场风光,闻言停下脚步作揖:“母后请说,儿臣定会铭记在心。” “好,”朱后怜爱地看了一眼李淳,伸手抚了抚他的鬓角,扬起的尾指上,玳瑁护甲所镶的猫眼石煜煜生辉,“你是嫡长子,母后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扶持你。从过去,至以后,母后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 李淳将头埋得更深些,回答道:“儿臣明白。” 朱后交代罢了,见他如此承诺,满足地点了点头,冲宫女太监们扬手,道:“走吧。” 仪仗继续前行,朱皇后若有所思。 如今陛下对自己厌烦之至,恐怕是已知悉一些旧日往事,由此才对岐阳宫生出厌嫌。兄长身在御前,恐怕也已悉知此事;为免惹怒陛下,兄长不惜断尾自保,与自己划清界限,另投其他皇子旗下。 现在的她已如海中孤岛,孤立无援。此时若再一味莽撞,只会落个玉碎下场。倒不如以退为进,先稳下陛下之心;留得青山在,不惧无柴烧。 凡事皆无定数,只有利益相关。若世间只余一个李淳,她不信兄长还会将赌注掷于其他皇子身上。 岐阳宫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御帐前。高高支起的金色御帐四周垂落着赤红的锦缎,花旗迎风招展,锦桌绫台按照与席者的品阶一应排开。 “陛下到——” 众臣入席后,皇帝便自御帐中缓缓步出。裕贵妃娇笑着搀着帝王的手,显然先前在御帐中与皇帝相谈甚欢。 “宴会上有番邦来的舞姬献舞,听闻她们的舞蹈极为奇异,贵妃从前不是也爱跳舞?不妨多看个一二眼解解闷。”皇帝哈哈大笑着,与身旁的裕贵妃说话。眸光一瞥,瞧见朱皇后低头在旁行礼,皇帝面上的愉快之意便散落了,声音也陡然转冷,“皇后来了啊,坐吧。” 裕贵妃心知陛下最近一看到皇后就心情不好,连忙上前哄道:“陛下,臣妾虽已不是小姑娘了,不过若要跳舞,那还是得心应手的。陛下若是想看,臣妾什么舞都能跳。”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年纪一大把了,还折腾这些做什么?也不知羞!” 裕贵妃闻言,脸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尴尬地退下了。 皇后行礼罢了,起身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帝后二人,国之父母,并肩坐在最上首。朱皇后早就习惯了这个众人之上的位置,此时也泰然得体,端庄沉稳。 “陛下,今日虽是行猎家宴,不过,臣妾却有些家国之话想与您说。”皇后捧起一盏酒,雍容笑着,奉给自己的夫君。 皇帝没接,有些不高兴,道:“都知道是家宴了,还说什么‘家国之话’?后宫妇人,能懂些什么!” 皇后虽被斥责,却不慌不乱,道:“陛下,臣妾以为,几位皇子皆已长大,也是时候设立国之储君,以安民心了。” 皇帝一听,心底大抵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十有八/九,是要最后一搏,当着众人的面进言,让李淳做太子。 可纯嘉的账摆在那里,这事儿是想都不要想的。她如今能留着个后位,已经是冬日前最后的风光了!等朱敬观说动群臣,答应令络儿做太子,再迎娶朱家的女儿,那这个皇后也就不必留着了。 皇帝正这么想着,另一头的皇后已然笑道:“臣妾以为,五殿下李络才学兼备,又有德仁,还是纯嘉皇贵妃之子,最合太子之位。” ——五殿下李络才学兼备,又有德仁,还是纯嘉皇贵妃之子,最合太子之位。 席下的秦元君陡然抬起了头,目光震惊,不能自已。 “这…怎会这样?!” 第68章 马厩 朱皇后竟然有意推举李络为太子。 此言一出, 朝臣皆有些愕然,不由面面相觑。但因今日乃是行猎之宴, 并非是庙堂朝上, 因此,谁也不敢接话, 掺杂进这等国储大事。 朱皇后会挑今日说这些, 那是因她乃后宫妇人,只能在今日说。她原本尚在前朝有些喉舌,可叫兄长族亲上奏于陛下;但近来宫中波谲云诡, 朱家与皇后闹得有些僵,她显然是再无能力于前朝掀起风雨了, 便只能挑在这种不合宜的宴会上进言。 而群臣们则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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