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来。” 宋雨烧笑了笑,道:“不走江湖好多年,老黄历就真是老黄历了。” 韦蔚叹了口气,道:“老剑圣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咱们这些祸害,都巴不得老前辈你早死早好,省得每天提心吊胆,怕老前辈你翻出黄历一瞧,来一句今日宜祭剑。如今回头再看,没了老前辈,其实也不全是好事。就像那个山怪出身的,如果老前辈还在,哪里敢行事百般无忌,处处害人,还差点掳了我去当压寨夫人。” 宋雨烧说话那叫一个直截了当,毫不留情地道:“你们这些贱骨头的恶人恶鬼,也就只有同行来磨,才能稍微长点记性。” 韦蔚给逗得咯咯直笑,花枝招展。 宋雨烧瞥了眼韦蔚,冷笑道:“骚气熏天,坏我庄子的风水,找削?” 韦蔚赶紧坐好,轻声问道:“老前辈,能不能跟你老人家请教一件事儿?” 宋雨烧讥笑道:“老前辈?你这婆娘多大岁数了?自己心里没点数?” 摊上这么个死板老东西,韦蔚真是气得牙痒痒,只是如今梳水国形势诡谲,剑水山庄这边又处处透着古怪,柳倩又是个没良心的女子,半点不为她韦蔚着想,只惦念着这个即将改为山神庙的破烂庄子,至于宋凤山,韦蔚更不敢去招惹,要是不小心被柳倩记上仇了,肯定是亏本买卖,所以就只好来宋雨烧这边讨个好卖个乖。 韦蔚硬着头皮问道:“韩元善能够用楚濠这张皮,一直霸占着梳水国朝堂权柄吗?” 宋雨烧啧啧道:“你不是他姘头吗?不去问他来问我?难怪你韦蔚还比不上一个山怪豪猪精。” 韦蔚苦笑道:“韩元善是个什么东西,老前辈又不是不清楚,最喜欢翻脸不认账,与他做买卖,哪怕做得好好的,还是不知道哪天会被他卖了个一干二净,前些年这种事还少吗?我委实是怕了。哪怕这次离开山头,去谋划做一个自家山头的小小山神,一样不敢跟韩元善提,只能乖乖按照规矩,该送钱送钱,该送女子送女子,就是担心好不容易借着那次书院贤人的东风,事后与韩元善撇清了关系,如果一不留神,又主动送上门去,让韩元善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号女鬼在,掏空了我的家底后,等此地新山神升了神位,就要拿我开刀立威。反正宰了我这么个梳水国四煞之一,谁不觉得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宋雨烧说道:“你倒是不蠢。” 韦蔚哀叹道:“当年我本就是蠢了才死的,如今总不能蠢得连鬼都做不成吧?” 宋雨烧似乎早有腹稿,道:“关于你想获得山神身份一事,我可以让凤山和柳倩帮你运作,作为交换,除了一笔该你支付的神仙钱之外,你还要帮着我们看着点这边。本地山神,我们信不过,万一坏了这块风水宝地的山水根本,我们就算搬了家,还是会被牵连一二。” 韦蔚试探性问道:“是不是我不开口求,你们庄子也会主动帮我?” 宋雨烧冷笑道:“那当我方才这些话没讲过,你再等等看?” 韦蔚神色尴尬,轻轻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瞧我这张破嘴,老前辈你可是大英雄大豪杰,说出来的话,一个唾沫一颗钉!不然那陈平安能够如此敬重老前辈?老前辈你是不知道,陈平安在我那山头古寺,只是递出了一剑,就将那畜生的山神金身给打了个碎透,好歹是位朝廷敕封的山水正神,真真是死不见尸的可怜下场,事后还没有半点山水反噬,如此了不起的年轻剑仙,还不是一样对老前辈你恭敬有加?说来说去,还是老前辈你厉害。” 宋雨烧抚须而笑,道:“虽然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应景话,但应景是真应景。” 韦蔚嫣然而笑。 不料宋雨烧又说道:“过犹不及,不然就只剩下恶心人了。” 韦蔚悻悻然。 沉默片刻,韦蔚问道:“老前辈不去瞧瞧那边的明枪暗箭?” 宋雨烧说了一句怪话:“喝茶没味道。” 韦蔚顺竿子笑道:“那回头我来陪老前辈喝酒?” 结果宋雨烧就说了一个字:“滚。” 韦蔚羞恼也无用。 议事堂那边。 其实没怎么打机锋,因为作为大将军正妻的楚夫人也好,王珊瑚和韩元学也罢,都说不上话了。 进了庄子,一位眼神浑浊、有些驼背的年迈车夫,将脸一抹,身姿一挺,就变成了“楚濠”。 让人大出意外。 楚夫人,且不管是不是同床异梦,身为韩元善的枕边人,尚且认不出“楚濠”,自然不用提别人。 显然,韩元善面对柳倩,要比面对一个痴心于剑的宋凤山,更加郑重其事。 楚夫人最是哀怨愤懑,当初韩元善将一位传说中的龙门境老神仙放在她身边,她还觉得是韩元善这个负心汉难得深情一次,不承想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危,是她自作多情了。 韩元学每次见到大将军“楚濠”,总觉得别扭。 至于王珊瑚,相对而言,心思最为单纯,就是想来让宋凤山这个自己曾经仰慕的江湖俊彦、剑术翘楚看看,自己如今过得很好,嫁了一个远远比任何江湖人氏更好的男人——一地郡守,未来的梳水国中枢重臣,而他宋凤山却即将被赶出祖宅,在江湖上颠沛流离,如何能比? 只可惜宋凤山见到了她,依然客客气气,如此而已。 这让王珊瑚多少有些挫败感。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