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福地历史其实不太一样,大骊谋划一洲,要更加稳健,才能有如今高屋建瓴的大好格局……我不妨与你说件事情,你就大致清楚大骊的深远布局了。之前崔东山离开百花苑客栈后,又有人登门拜访,你知道吧?” 朱敛点头道:“怕是些秘事,老奴便待在自己屋子了。” 陈平安拍拍裴钱的脑袋,笑道:“你先跟朱敛说一下太平无事牌的来历渊源。” 裴钱在得知太平无事牌的作用后,对于那玩意儿可是志在必得,她想着一定要好好攒钱给自己买一块。 太平无事牌最早是东宝瓶洲南北两座兵家祖庭——真武山和风雪庙的兵符,用来庇护下山历练的兵家子弟。真武山修士下山投军,大骊王朝当然是首选之地,而风雪庙兵家圣人阮邛进入骊珠洞天,担任坐镇圣人,后来直接在龙泉郡开宗立派,这意味着很早之前大骊宋氏就与风雪庙勾搭上了。 一来二去,这太平无事牌,逐渐就成了整个大骊王朝练气士的头等保命符。当初墨家豪侠许弱,那个能够轻松挡下风雪庙剑仙魏晋一剑的男人,就送给陈平安身边的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各一块太平无事牌。当时陈平安只觉得珍稀贵重,礼很大,如今回头再看,仍是小看了许弱的大手笔。 朱敛听过了裴钱说的关于太平无事牌的根脚,笑道:“接下来少爷可以画龙点睛了。” 陈平安以聚音成线的武夫手段,与朱敛隐秘地说了一句话:“去客栈找我的那个汉子,是大骊细作,手持一块大骊王朝第二高品的太平无事牌。” 朱敛瞬间了然,道:“懂了。” 把青鸾国放在整个宝瓶洲去看,其实是块弹丸小地,相较于那些大王朝,说是蕞尔小国都不过分,但国力不弱,比庆山、云霄诸国都要强大。 所以那块太平无事牌意味着,大骊王朝早就盯上了青鸾国,而且在大骊眼中,青鸾国分量极重,被视为一块庙算上的必争之地。 那么那几拨被宝瓶洲中部战火殃及的豪阀世族,士子南徙、衣冠南渡,就不过是大骊早就谋划好的请君入瓮罢了。 这青鸾国,根本不是什么避难的世外桃源。 朱敛赞叹道:“以半洲大势,简简单单赶鱼入网,一网打尽,坐等渔获,大骊绣虎真是好手段。难怪心高气傲的卢白象,唯独对这位彩云谱国手,最是心向往之。” 陈平安笑了笑。 先前大骊国师,准确说来是半个绣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画卷四人,只有卢白象,借机认出了身份。 高耸青山潺潺绿水间,视野豁然开朗,白墙黑瓦翘檐的狮子园,就坐落在宽阔山坳中,如山野幽兰,如香草美人。 朱敛大笑道:“风景绝美,哪怕只收了这幅画卷在眼中,藏在心头,此行已是不虚。” 朱敛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观点,比如看那美人美景,收入眼帘便是等同于收入我袖中,是我心头好,更是我朱敛囊中物了。陈平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觉得其实挺好。 陈平安从来没有将画卷四人当作傀儡,既是自身性格使然,又何尝不是画卷四人各有千秋,容不得陈平安以画卷死物视之? 道路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来的路上,陈平安就很好奇这三四里山水小路,若是两车相逢,又当如何?谁退谁进? 有一棵参天古木盘踞在溪畔,石崖雪白嶙嶙。附近有一座小行亭,走出一位管事模样的儒雅老人和一位衣裳素雅的豆蔻少女。 两人向陈平安他们快步走来,老管事笑问道:“诸位可是慕名远道而来的仙师?” 陈平安有些尴尬。 老管事对陈平安说道:“想必如今狮子园变故,公子已经知晓。那狐魅最近出没极其规律,一旬出现一次,自其上次现身蛊惑人心,如今才过去半旬光阴,所以公子若是来此入园赏景,时间其实足够了。而京城佛道之辩,三天后就要开始,狮子园亦是不敢夺人之美,不愿耽搁所有仙师的行程。” 陈平安便也不绕圈子,说道:“那我们就叨扰几天,先看看情况。” 老管事应该是这段时间见多了各路仙师,恐怕那些平时不太抛头露面的山泽野修,都没少接待,所以在领着陈平安去狮子园的路上,省去许多兜兜转转,直接与只报上姓名而未说师门背景的陈平安,一五一十地说了狮子园当下的处境。 那头狐魅自称青老爷,道行极高,种种妖法层出不穷,让人疲于应付。祸事的根源,是去年冬在集市上,这头大妖见过了小姐后,惊为天人,便一定要与小姐结为神仙道侣。最早他携带礼金登门求亲,当时自家老爷并未看破俊美少年的狐妖身份,只当他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少年心性,没有生气,以小女儿早有一桩亲事为由,婉拒了少年,少年当时笑着离开。在狮子园众人都以为此事一笔揭过的时候,不料少年在大年三十那天再次登门,说要与柳老侍郎对弈十局,他赢了便要与小姐成亲拜堂,还可以送给整个柳氏和狮子园一桩神仙缘分,足以鸡犬升天。 柳老侍郎虽然精于手谈,便是对弈青鸾国几位棋待诏都不落下风,可自然不会拿女儿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再次拒绝。 此后俊美少年就每隔一天登门纠缠一次,而那位小姐也随之日渐消瘦,憔悴得几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