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的存在。要知道,道家推崇的‘内外大小两天地’,这小天地说的就是人之身躯体魄,寓意自身是天然的洞天福地。而长生桥就是勾连两方天地的桥梁,故而搭建长生桥当真是难如登天。不是没有人能做到,但是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对于修路建桥之人的境界要求极高,而且仅限于阴阳家、医家这些流派的大练气士,这也是这些学说流派不擅杀伐,却依然屹立不倒的缘由之一。” 看到陈平安虽然眼底有些失落,可并不沮丧,高大女子便放下心来,促狭笑道:“现在不管如何,你先淬炼体魄,打好基础,肯定是好事。要不然以后,等我磨砺好了剑条,你要是连剑都提不起来,那就太丢人了。可别以为提剑一事很简单,在酸秀才的山河画卷里头你能提起来,那是他给了你十境修士的‘假象’。寻常九境修士的体魄可能比不得五六境纯粹武夫,可是志在打破门槛的十境修士,就没有一个敢小觑淬体一事的蠢货,绝大多数都会在这一层境界里靠着实打实的水磨功夫,变得比纯粹武夫还勤恳,一点一滴打磨身躯和神魂,容不得有半点瑕疵漏洞,所以才造就了世间十境练气士全是水底老王八的有趣格局。” 陈平安把这些话全部牢牢记在心头。 高大女子站在院子里,笑道:“小平安,一定要等我六十年啊。还有,到时候可别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实在是大煞风景,小心我不认你这个主人。” 陈平安站起身,刚要说话,她已经向他走来,伸出手掌,似乎要击掌为誓。 陈平安连忙高高抬起手。 只是两人的手掌,最终在空中交错而过。 原来高大女子已经消散不见,就此离去。 陈平安坐回原位,突然一拍脑袋想起忘了询问她和文圣老先生躲在那把槐木剑中的金衣女童到底是什么了! 崔东山在秋芦客栈的一间密室喝着茶,客栈的二当家刘嘉卉——在郡城高层大名鼎鼎的刘夫人,就像一名卑微婢女,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谨慎打量着这名表露身份的大骊国师。 她所在的紫阳府本就是被大骊拉拢过去的黄庭国棋子,这桩盟约,是极少露面的开山祖师亲自点头许可的,紫阳府上上下下自然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尤其像刘嘉卉这种自认大道无望的外门子弟,对于朝廷、官府这类世俗权势的象征会格外上心。 虽说黄庭国洪氏皇帝历来奉行祖制优待仙家,只可惜一个小小的黄庭国,能够让牵连极深的灵韵派死心塌地,却没办法让紫阳府这类门派势力效忠,因为池塘太小了,水底下的蛟龙希望拥有更加宽广的地盘。 紫阳府比起那个只想要一个“宫”字的伏龙观,野心更大。 当眉心有痣的俊秀少年自报家门,刘嘉卉选择相信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站在少年身边的那个青袍男子表现得比她更像一个下人。 她想不出黄庭国有谁能够让这位心狠手辣的寒食江神心甘情愿地担任奴仆。 崔东山随口问过了紫阳府内部的情况后,突然笑问道:“魏礼这个郡守大人是刘夫人的情郎吧?他以后多半会成为大骊的拦路石,如果我要你今天亲手杀了他,夫人舍不舍得动手啊?” 刘嘉卉头脑一片空白,身体紧绷。 崔东山乐呵呵道:“瞧把你吓得,我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吗?” 刘嘉卉微微抬头,只见那个白衣少年自顾自点头笑道:“对啊,我就是这种人。” 刘嘉卉欲哭无泪,脸色惨白。 崔东山摆摆手,“善解人意”道:“但是要你亲手杀人,太残忍了。况且紫阳府如今跟大骊结盟,我不会让兢兢业业操持这份家业的刘夫人你为难。我身后这位水神老爷,本就跟那魏大人关系一般,由他来杀好了。” 刘嘉卉竭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低下头,颤声道:“国师大人,魏礼如果真的要死,我来杀便是!无须水神老爷动手。” 崔东山好似悲天悯人般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刘夫人一定对我和大骊怀恨在心。不如这样,你杀了情郎之后,我再让水神老爷宰掉你,你跟魏礼至少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 风情万种的妇人抬起头,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眸子充满了想要玉石俱焚的浓重杀机。寒食江神向前踏出一步,轻轻发出一声嗤笑。 刘嘉卉之流,在他眼中无异于自不量力的蝼蚁。 妇人猛然惊醒,后退数步。 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崔东山拈住杯盖,轻轻扇动茶水雾气,清香扑鼻,有些陶醉地闭上眼睛嗅了嗅,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正在心中天人交战的刘嘉卉,展颜一笑,啧啧道:“众生皆苦,有情为最。看在这杯好茶的分上,我就放过魏礼好了。真的,不骗你。” 刘嘉卉身子一软,差点摔倒,鼓起最后仅剩的胆气,怯生生哽咽问道:“国师大人,真的不骗奴婢?” 崔东山忍俊不禁道:“骗你有多大意思啊?” 刘嘉卉当然不敢信以为真,原本极为精明的一个妇人,顿时失魂落魄。 崔东山没好气道:“行了,出去吧,以后记得盯紧魏礼,别让他做出什么不可救药的蠢事。将来你能不能当大骊的诰命夫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