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扬眉,看着她的目光,意外惊喜兼具,却问:“徐家情形也不好,你想过让他们分家么?” “徐家到底不同,没有你们这样的深仇大恨。”徐幼微说,“而孟家,我听着你的意思,家里倒是最危险的地方。” “的确。”他笑,“要跟你说的,正是此事。迟早,孟家要散,只希望到最终,是我想要的局面。 “担心过你不能容忍这种事,但不能忍也要忍,我不想长期瞒着你,累。 “嫁了我,你并不能无所付出,或许要长久忍耐我一些劣性,亦要担负凶险。没有稳操胜券的事。” 他是怎样的人,他自己最清楚,性情中的不足,不比文韬武略中的过人之处少。 她闪过一个念头,便是一惊:前世的此时,离惨案发生还有两年,而如果他同样在这时防患于未然的话……那不就是意味着玉石俱焚的结果么?孟家三兄弟毁了他与太夫人,他最终也让他们全部不得善终。 “是怎样的事,让你有了这样的决定?”她问。 他并不瞒她:“说心里话,如果我没成亲,如果你没好转,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单是娘就不肯离开孟府,她就是要看着他们憋屈地活着。从我几岁起,就和娘被他们暗算,要么吃闷亏,要么两败俱伤,完全压制他们,是父亲离世后的事。这才五六年而已,不足以将之前那么多年的仇报复回去。 “可是,前两日娘与我说,如今时时憧憬平宁安稳含饴弄孙的光景,却又在同时就明白,维持现状的话,也便不用展望我们有子嗣了,孩子定会走我的旧路。 “当时我说,我知道该做什么,再难也会全力去做,您同意么? “娘就点头,笑。 “小五,同样的话,我也要问你,你同意么?” 不同意也没用,这是事实。但他希望得到她的同意。这关系的枝节太多。 徐幼微暗暗地透了一口气,旋即,心里好一阵千回百转。一番话,意味的关乎前世今生的事情太多,几乎难以消化。 她眼神复杂地凝了他好一会儿,郑重点头。 “那么,”孟观潮反握住她的手,“日后一些事,你若是察觉端倪,可以问我,绝不可在我同意之前干涉。 “不论我利用的是谁,不论你对其人是怎样的看法,都不要加一把力毁他,亦或出一份力保他。 “所有打算,本该和盘托出,但要以防万一,不论何事,所知越少,越安全。” “好吧。”徐幼微咕哝着,“存着好心的时候,也让人觉着太霸道。” 他轻笑,亲一下她面颊,“答应了?这类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答应了。”徐幼微就想,不答应也没用啊,你又不给转圜的余地。但是,已经特别知足特别安心。她想寻找蛛丝马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提醒他先下手为强。而且,他的筹谋,与她的计划并无冲突。 心神完全放松下来,她便不再克制好奇心:“你们兄弟四个,到底有着怎样的仇恨?” 孟观潮语气淡然地讲述,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我自出生后,父亲一直溺爱。习文练武之后,两位师傅都常在父亲面前夸赞。父亲自那时起,便开始为我筹划前程。 “他其余三个儿子,在有我之前,也并不是兄友弟恭。父亲觉得让哪一个顶门立户,别人都没好日子过,就一直没有请封国公世子爵位。 “从我六七岁起,兄弟三个才有了齐心协力的情形,父亲对我的溺爱,种种举措,让他们认定父亲会为了继室、幼子做糊涂事,给他们安排些德行有亏的罪名,将国公爵位传给我。 “我狠,我承认,却不会对妇孺下毒手。这一点,比不了他们。九岁开始,他们想方设法要我或娘亲的命。” 徐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