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菩荠观内,供桌边,花城、灵文、权一真三人围着小木桌坐了一圈。谢怜从厨房里端出一只锅子,放上桌,一揭开盖,几十只玉雪可爱、圆润光滑的小丸子,乖乖窝在盘里。 权一真道:“你不是用水煮的吗?为什么变成了丸子。” 谢怜介绍道:“这个叫做‘玉洁冰清丸’。” 权一真道:“你不是用水煮的吗?为什么变成了丸子。” 谢怜继续介绍道:“因为在揉丸子的过程中要用到刚柔并济的手劲,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 权一真道:“你不是用水煮的吗?为什么变成了丸子。” “……” 由于权一真实在太坚持不懈了,谢怜便温声道:“本来的确是水煮的不错,但因为火候和时间控制出了一点小问题,一锅都煮干了,我便干脆新加了一些配料,做成了丸子。” 灵文听了,由衷地赞叹道:“太子殿下之奇思妙想,真是旷古绝今,在下不胜佩服。” 谢怜道:“谬赞,谬赞。” 灵文道:“不。至少我相信,当今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再创造出这样一道‘玉洁冰清丸’了。” 谢怜递上筷子,道:“好说,好说。来,各位,请了。” 灵文和权一真都右手接了筷子,然后左手不约而同把手伸向了供桌边缘的一盘冷馒头,只有花城夹了一只冰清玉洁丸,送入口中,须臾,道:“挺好。” 见状,权一真睁大了眼。花城又道:“口味稍淡。” 谢怜道:“好,记下了。” 眼睁睁看着身边这个脸上缠满绷带的少年接连吃了五六只闪烁着泥石流光泽的丸子,评价又如此真诚,权一真似乎被说服了,想了想,还是也夹了一只。 谢怜始终保持着微笑。微笑着看他吃了,微笑着看他脸色变白,微笑着看他倒地不起,最后,微笑着道:“怎么了吗?” 花城道:“可能吃的太急,噎着了。” 灵文莞尔。这时,谢怜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 这既不是郎萤讷讷的声音,也不是现在花城清脆悠然的少年声,而是以往花城的声音,他竟是在用通灵术对谢怜说话。谢怜微抬眼帘,回应道:“何事?” 花城道:“灵文此人狡猾冷酷,心狠手辣,你带她回来,恐怕没这么简单善了。” 谢怜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灵文,思忖片刻,回道:“我是见她对那锦衣仙存有几分善意,应该不假。” 花城道:“存有几分善意,和心狠手辣并不冲突。她乃上天庭第一文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伸的也长,哥哥要提防她找帮手。” 谢怜道:“裴将军?” 花城道:“应当不会。如果水横天还在,她肯定会找水横天压下去,因为师无渡贯来帮亲不帮理。但如果是裴茗,你只需讲明来龙去脉,他未必会选择助纣为虐。哥哥,当心。” 谢怜道:“好,我且小心。好在一日之期很快就过去了。” 耳中花城的声音却沉沉地道:“不。哥哥,你误会了,我说的当心是另一件事。有人来了。” 正在此时,一阵叮铃、叮铃的清脆铃声传入谢怜耳中。花城微微皱眉,谢怜透过窗缝,向外望去,只见一个中年道人摇着铃铛,摇摇晃晃地从菩荠村村口走来。 那道人一身道袍甚为华丽,背着百宝箱,箱子上贴满黄符,那铃铛一路走一路响,谢怜识货,识得这是个好物,若是寻常的妖魔鬼怪,听到这铃声就会头痛不已,自行退避。还没走近,又有几个高大的白眉黄袍僧人手持法杖,缓缓步行而至。 不多时,竟是陆陆续续,来了五六十人,仿佛约好了一般,看到彼此也不吃惊,重重围住了菩荠观。 这群人都不是花架子,身上挂满各色法器,手脚上都沉稳得很,显然很有几分本事。神官从信徒的供奉中汲取法力,而某些修道修佛者也能从自己信奉的神官处求得法力,这些僧人道人,说不定法力比谢怜这个神官还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准没好事。谢怜微微蹙眉,感觉来者不善。 花城放下碗筷,站起身来。谢怜听到他在通灵中哼了一声,道:“老和尚臭道士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带累哥哥了,我去把他们引开。” 谢怜一把抓住他,道:“别动。” 灵文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谢怜用通灵术对花城道:“你别走。老实告诉我,铜炉山重开是不是对你影响很大?” 花城道:“不是。” 谢怜紧盯着他绷带之后的眼睛,道:“少撒谎了。你是绝境鬼王,又不需怕他们这样的凡人,为何不是直接把他们打走,而是要把他们引开?你变成这样,其实根本不是想开玩笑,是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