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所见的小儿尸体,谢怜总会微觉心情复杂。 两个月后,沉住了一段时间气的永安人终于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场,谢怜只带了一柄轻剑上阵,连盔甲也没穿。半个时辰不到,战斗结束了。 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中,残余的永安战士丢盔弃甲,狂奔撤离。仙乐国的士兵们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下已尽数都是倒地的身影,没有一个敌人还能站立。而他们的太子殿下,把剑缓缓收入鞘中,连衣角也没弄脏一片。 半晌,他们才确认了己方压倒性的胜利,跳了起来,举剑向天,尽情呐喊。 当晚,仙乐将士们在城楼上开了一场庆功宴。 士兵们许久不曾如此扬眉吐气了,欢呼雀跃,举杯赞美太子殿下。谢怜却推了所有的酒,一个人到城楼角落边上吹夜风清醒去了。 他分明一杯酒也没喝,却能感觉到脸热心烧,满面潮红,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这是谢怜生平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他就杀了上千个人。 蝼蚁。 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字。在他的力量前凡人不堪一击,甚至没有人能承受住他轻轻的一握。夺走他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就像那宫人踩死那群蝼蚁,使得他在挥剑之间,简直要丧失了敬畏之心。 谢怜靠在女墙边,深吸了几口气,甩甩头,甩去那些杂音,出神地凝望远方山坳里的点点火光。不久,两道脚步声靠近。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谁。谢怜道:“你们不去喝点酒庆祝一下吗?” 慕情哼道:“有什么好喝的,形势又不乐观。” 闻言,谢怜转身,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吗?” 是真的不太乐观。虽然这一场是打赢了,但事实上,这次攻击,却比永安人以往的任何一次攻击都要强劲。 不光人数更多了,他们的阵型、兵器、调度,全都有了质的飞跃。甚至不少人都配备了盔甲。虽然简陋寒碜,但已俨然是一支正规军队的规模了。难以想象,这其实是一群草根泥腿子。 慕情抱起了手臂,皱眉道:“极端艰苦的环境,的确是会使人飞速成长。但再怎么艰难困苦,也不会凭空生出物资来。事情不对劲。” 风信则说得更直接,简洁地道:“他们肯定有外援了。” 谢怜点了点头。慕情道:“我不相信这些将士也没人看出来。但他们还是照样庆祝,无非是因为这边有你,他们觉得必胜无疑。” 这点谢怜倒是觉得没什么,道:“我来的第一场仗打赢了,他们高兴一下也是好的,就当是鼓舞士气了。” 风信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殿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还在永安那边降雨?” 谢怜道:“嗯。” 慕情一脸并不意外的不认可,道:“恕我直言,现在降雨已经没用了,那才是一个无底洞。殿下,就算永安的旱情真的能彻底缓解,城外这群人恐怕也不会撤退的。” 谢怜道:“我知道。可我去降雨,不是为了让这群人撤退,只是为了不让那些还留在永安的人渴死。而这就是我本来的目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风信还是不太放心,道:“你撑得住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