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已经问过主治医生,江海的情况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但说不严重,也有一定危险性。 他身上有些冻伤,但更要紧的是疲劳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以及严重受寒导致的高烧。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温度降下来。 他明明身体那么强壮,从来都不生病的,也不差钱,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营养不良,一天天的都在做些什么啊? 宋阮阮伸手抚摸着他昏睡中也拢在一起的浓眉,试图把这浓郁如墨的两道眉毛抚平,她的目光中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心疼。 看他嘴巴干得起皮,她又去接了水,用手帕蘸着帮他湿润嘴唇。 正当她专注地试图将他的嘴唇的每一处都润湿的时候,江海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看清在照顾着自己的是宋阮阮,他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地,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他这次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可他知道,她的这些许温柔,就像是一个美得脆弱的梦境,一开口就会被打破。 他别无所求,只希望这一刻能延续得更久一些,哪怕仅仅多几分钟也好。 宋阮阮为他擦完了嘴唇,起身放水杯,一抬眼便对上了江海满是深情与思念的目光。 怔了怔,宋阮阮这才想起来关心他的病情: “你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晕。”昏迷几个小时,他的嗓音粗粝嘶哑得厉害。 “先喝点水吧。”宋阮阮把手上瓷杯里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开水递给他,他吃力地坐起来,抱着瓷杯就咕咚咕咚把水喝了个精光。 宋阮阮接过水杯,又请了医生来看。 医生给他测了体温,还是在发高烧,但人醒了也算是有所好转。 “家属去给他弄点流食,吃完好吃药。吃了药再观察下情况。” 宋阮阮闻言,便到食堂去给江海打了一碗稀饭过来,江海乖顺地自己喝了一碗稀饭,又吃了药,全程规矩得不像话。 完全不像以前,若是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他大概是怎么也要借此耍赖让她喂饭再趁机腻腻歪歪一番的。 但这次他在她面前,分外老实,既不认错求和好,也不厚脸皮地试图跟她亲近。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弥留之际的大型犬,没有任何攻击性与侵略感,忠诚的眼睛里只是单纯地写满了对主人的眷恋。 宋阮阮心里有些乱,带着几分烦躁质问: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去招待所?” 他并不是没钱,不可能住不起招待所吃不起饭,但他偏就要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这让她不由得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使苦肉计,试图想让她心软。 这让她很难不生气,气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气他不知道冻伤的严重后果。 “当时比较晚了,懒得去找,想着随便对付一晚就回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目光看着一边,没看宋阮阮的眼睛。 宋阮阮和他一起生活一年多,对他的行为举止还是有些了解,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在撒谎。 “这么久不见,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就要骗我吗?” 她的声音很一如既往的软糯轻柔,江海却无法忽略其中的意味,脸上露出窘迫。 他不是想骗宋阮阮,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如此落魄无能。 可如今不说实话也不行了。 “没有介绍信,住不了招待所……不过你放心,我迟早能找到办法开到介绍信的!” 宋阮阮震惊地看着他: “没介绍信你是怎么来s市的?” 这个时代,远距离交通工具只有火车。c省到s市相距两千公里,如果没有介绍信买不到火车票,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省运输队找了专门跑s市的司机帮忙,搭他们的车过来的。” “每一次都是?” “嗯。” 宋阮阮久久无法言语,只觉得心被什么狠狠一击,某个角落的坚冰在瞬间被砸得粉碎。 难怪他会营养不良疲劳过度,原来是这样! 以前多次和县运输队有合作,宋阮阮对此时的汽车货运是有所了解的。 此时没有高速公路,连公路都未必处处平整,走夜路很不安全,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地图不精准而迷路,两千公里的长途跋涉,就算一切顺利也需要五六天才能跑一趟。 车上一般是两个司机轮换开车与休息,吃喝拉撒全都只能在车上或荒郊野外进行。 没有服务区,他们在长途过程中一般都只能吃干粮,甚至连口热水都没得喝。 而江海如果只是搭便车,那就连副驾驶也不可能给他坐。长达五六天时间,酷暑严冬,他都只能在装满货物的车厢里待着。 一趟是五六天,来回至少十多天,他还每个月都要来一趟!除此之外,还要顾着家里的生意,生产销售都要他一力主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