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亮说:“可是后来,他又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不会放弃围棋,我们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锋,我们开始在会所里一起下棋、一起检讨。” 亮抬头看了明子一低下头去,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他知道我下棋中间没有吃饭的习惯,就总是那么不讲理地拉我出去,而且每次都是拉面、汉堡。我心里想着他怎么那么麻烦,又不好意思推脱。但是偶尔看到他和他的朋友走在一块儿,听他对我说‘再见’时,又会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有人说,进藤光是我的朋友,我想了想,姑且算是。可是又觉得,他好像不那么简单。他身上还有别的什么特质吸引我,不只是围棋。” “再后来……”亮又笑了笑,脸上竟多了分淡淡的红晕,“再后来,我发现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和他在一起时,很放松,不会有任何顾虑。和光熟悉以后,还会经常不自觉地就因为一些小事和他吵起来,吵得旁若无人还不自知。我开始渐渐希望,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明子望着亮,不由想起进藤光刚才那番话语。 当听说小亮会气急败坏,会与人针锋相对时,她几乎是吃惊的,但这一刻,听亮亲口说出时,她才终于相信,原来小亮真有那么多面,是她这个作母亲的都从未见过的。 日光渐渐偏西。 对话进行到这里,本就该打住了。 可就像是惯性作用,亮忽然觉得有些话压抑在胸口,不吐不快。 明子看出亮还想说什么,于是向他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亮便迎着母亲包容的目光,继续道:“昨晚,我去找了光。他不在我们住的公寓里,我就又去了他们家。我原本只是想确认他好不好,他的父亲却告诉我,他什么都说了,那天晚上,他直接跪在了他们面前……”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亮直觉喉咙有些发涩。 他仰头喝了口茶,嘴唇触上已经冰冷的茶水时,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与母亲说了这样久。 他轻轻吞咽了一下,不由稍稍加快些语速:“在我养病的这段时间,光是怎么过来的,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情跪在父母面前的,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可昨晚他见到我,非但没有埋怨一句,反而傻傻地问我,你为什么要来。就连昨晚我打给您的那通电话,也是经由他的提醒,我才想起来的……” 亮说完,稍稍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其实刚才,我很犹豫,不确定是否该和您说这些,说出后,又会不会适得其反。可我还是想让您知道,光是怎样一个人,他对您的儿子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母亲,”亮轻轻唤了声,“其实早在我住院的时候,您就已经可以感觉得到的,不是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