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到现在了。 言柚一直拽着他往外走了足足有十分钟。 走到一个连她自己都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然后猛然间停下来,有点儿不安地说。 “停车场……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吧?” 景清让顿了顿,平静道。 “你从一开始就是往反方向走的。” 言柚:“……” “……”在原地站了会儿,她看见景清让手里透明泛着金色光的香槟瓶子,轻声问他:“景先生,刚才是我自作主张了,如果让您赶到感到不愉快或者膈应,真的抱歉。” 说完这句话,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般蓦地松开他的手。 景清让垂眸。 小姑娘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站在他面前,局促又不安。 前几天跟他吵架那劲儿全消失掉,仿佛那个人跟她言柚没有一点关系。 他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在不期然间哽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一种感觉。 心脏好似不再只有规规矩矩跳动、为他维持生命的功能,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 涩涩的,从火星那么一点点儿,迅速扩散蔓延至整个心脏。 然后心口处陡然塌陷,从一小块,到所有。 他十分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一块的变化。 用力地、用尽全力地往下坠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的,让他束手无策的感觉。 像是在呼应那天他悸动不已的心跳,脱离了轨道,拼了命地跳动。 景清让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总觉得这种感觉不应该是他景清让会出现的。 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与他本来就不会、以后都不一定会有交集的人产生异样的情感。 就算他们当年有过交集,不到三个月的照顾,他大可以在别的地方弥补她、弥补整个言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两人之间的环绕纠缠的情愫,在这一段时间内,疯狂滋长。 他低头,凝着她,头一次产生一种感觉。 那便是她,不应该这么畏手畏脚,不应该感到局促和不安,她应该肆无忌惮地笑,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本来应该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却在这漫长岁月中被磨成了缩头缩脑的小兔子。 只敢伸出一条腿,对方稍微有什么轻举妄动,就会立刻将整个人缩回洞穴之中。 尽管有时候急了会一口咬住人不放,但大多数时间的她,还是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活着。 “言柚。” 他哑着嗓子叫她。 言柚抬起头,看见他有些阴沉的表情,不安地后退了一步,却被他轻巧擒住手腕,轻轻一拽便回来了。 “言柚。”他又喊了一声,眸色里闪着不解,以及另外一种解答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要帮我?” 他是很卑劣。 回到景家以后,他一日都无法忍受下去,改了外公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名字。 他接受外公的安排,一步一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穆家一步步瓦解。 生意场上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不会去比较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他们要的是结果,是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的结果。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近人情,怎么说也是养了他十多年的地方,即使不能给他像其他家庭一样的感情,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衣食住行无忧的住所。 可当他一想起母亲,全身的血液就会再次凝固下来,轻描淡写地将穆家逼入死局。 也没别的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在情情爱爱上浪费时间。 起码在把穆家完全整死之前,他是的。 然而现实好像跟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他在漫漫长路中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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