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卓俊,不由分说先捏了捏他的琵琶骨,活像在看三四岁的小孩。 卓俊既惊且窘,连连道:“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别,前辈,别摸了,哈哈……” “小伙子,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材料。”李星殊点头道,“你是想练左手剑啊,还是想锤炼腿脚功夫?” 他手捏在卓俊仅剩的左臂上。 只见李星殊右手形状怪异,手掌聚拢成鸡爪形,好似捏着个鸡蛋,始终不能放松。 江湖传言,他人到中年时历经一场巨变,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伤痕,且自废右手,从此不再用剑——中原第一剑客之名,也就不再副实了。 卓俊眼见到李星殊的右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星殊面容沧桑,从眼角到嘴边有一道陈年旧疤,破坏了原本容貌。 但他的眼神是温暖且温柔的,像一个年迈的长辈,笑容中带着了然和豁达,说:“这年头的小年轻啊,一个个都为情所困,真是羡煞了我这把老骨头。哈哈哈哈,又一个寻死觅活的是吧?走吧,你先去后院砍柴。” “啊?砍柴?”卓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题的切换。 李星殊将他放开,又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笑呵呵道:“这位傅小友的规矩,你没听说过?先去后院打杂,劈柴、打水、打扫院子,攒点那什么……‘贡献度’。然后自己过来,想学点什么武功,直接说。” 傅寒洲囧然道:“前辈,你也玩这一套?” 李星殊笑道:“你做的有道理嘛——年轻人就该打点根骨基础。多留点汗,人有事儿干了,就不会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卓俊傻眼道:“但,但我不是来——” “小伙砸。”李星殊打断他道,“我年轻的时候,打赌输了五百两银子,当时吓得,以为天要塌了——现在想想,也不过芝麻大点事儿。倒是我七八岁第一次习武,随手拿了把剑,真就是随手——后来我他娘的发现,这才是我这辈子做出来头等大的抉择。所以你别想了,你脑袋瓜子里都是些芝麻而已,赶紧去砍柴烧水,我一会儿等着洗个热水澡,出来教你左手剑,你下半辈子会感激小傅大夫的。” 卓俊愣住了,许久后,还真沉默着低了头。 口口感叹道:“哇塞,姜还是老的辣,这忽悠能力,和主人不相上下啦……” 傅寒洲嘴角一抽。 简直可以预见,在书院后面坐着劈柴挑水的日常的那些低级玩家们,看到卓俊以后得是什么个反应? #震惊!又一npc来刷老傅好感度?# #八一八那(些)个专门跟玩家抢日常任务做的npc# #老傅,一个百分百吸引各种剑客的罪恶男人# …… 打发走卓俊,李星殊嘴里哼着小曲儿,在小板凳上换了个姿势,重新拿起钓竿来。 傅寒洲在他旁边看了一眼,见他在钓池塘里养着的锦鲤,忍不住好笑,又说:“原来前辈口中称终生不复用剑,其实还在偷偷练左手剑,这些天来也是在与庄主切磋剑道吗?” 李星殊一听,有点不淡定了,连忙道:“嘘!我这叫做‘手中无剑,然心中有剑’。跟你家庄主截然相反,他如今是‘手中有剑,然心中已无剑’——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反正都是为情所困,我真是看腻了。” 傅寒洲连连咳嗽:“咳!那什么——” 李星殊了然道:“想他了是吧?” 傅寒洲:“我不是,我没有——” 李星殊:“在竹林中呢。赶紧去亲热你们的,别打扰我老人家孤独寂寞冷。” 傅寒洲:“……” 大约十分钟后。 傅寒洲在院子外的竹林里看到了应龙城。 林中残雪冷寂。 应龙城正在闭目打坐,膝上横着天问。 毕竟是宗师强者,大半个月下来,伤势已然恢复泰半。 此时身形挺拔如渊渟岳峙,气场隐隐笼盖了整个竹林,压得风声萧肃,四下静谧。 ——难道是刚与李星殊论道完毕,正在参悟剑法么? 傅寒洲略有些好奇,以轻功悄然走近了一些。 结果他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就见应龙城霍然睁开双眼,黑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便看向了傅寒洲。 傅寒洲有些懊恼,道:“打扰到你了?” “……” 应龙城沉默起身,缓缓解释道:“我适才与李星殊论武,偶有所得,就在此处悟剑。” 傅寒洲道:“抱歉,那我先——” “不。”应龙城道,“我所思‘逐流式’,宛在水中央,于是就在想你那一剑。又所得‘揽月式’,曰‘欲上青天揽明月’,后来又在想你。如果说打扰,你确实如此,但此事……实在怪不了你。” 剑神其实有点苦恼,又有点困惑,无奈地将天问放在石桌上,沉思起了问题。 傅寒洲的嘴角却在莫名上扬。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