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请她进过宫,讲过道法。 彼时,贺太后还夸她道法高深,占卦灵验,满口溢美之词……既然连玄静观主都是个装神弄鬼的,那么这个闻所未闻的孙景秀又是个什么“玩意”?! 皇帝眯了眯眼,忽然问了一句“那个姓孙的女冠说了那番话后,就走了?” 岑隐应了一声。 不为钱财,那为的自然就是别的……皇帝若有所思地垂眸,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摩挲了一下。 这件事对谁有利呢?! 答案毫无疑问—— 耿家。 皇帝掀了掀眼皮,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嘴上淡淡地问道“耿家那边……如何了?” “皇上,臣已经悄悄让人盯着了,暂时看来没有异样。”岑隐立刻就回道。 皇帝随手放下茶盅,茶盏与茶托碰撞的咯哒声在屋子里尤为清脆响亮,吓得一旁的內侍心惊肉跳事情涉及到卫国公,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皇帝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语调不轻不重,不愠不火,“耿海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轻易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皇帝的语外之音显然对耿海起了疑心,內侍的头伏得更低了,许是这炭盆烧得太旺,他觉得空气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喃喃地自语道“耿海是觉得朕已经给不了他更多的权势、更高的地位了,所以想当国丈了啊!”皇帝眼角的青筋跳了跳,如芒在背。 “皇上息怒。”岑隐温声劝慰道,“卫国公府自太祖皇帝起世代手掌五军都督府,攘外安内,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卫国公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 皇帝听着,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凝重了。 耿海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素来就是野心勃勃之辈,这要是他的女儿真的入主东宫,将来诞下皇孙,接下来他怕是就要借着“凤命”之势,扶他外孙登基了! 不,野心如贪欲,永无止尽。 再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改朝换代了?! 当年,耿海还是卫国公世子,悄悄来找自己投诚,若非如此,自己恐怕还下不了决心起事。 他还记得当时耿海感慨地对自己说起,先卫国公曾提及先帝对自己赞誉有加,说打算重新考虑立储一事,可惜先帝去得太快,明明先帝一向身子英朗,春秋正盛…… 皇帝至今还记得自己听到那番话时的震惊,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耿海是皇兄派来试探自己的,不过是皇兄看错了耿海罢了。 皇兄自小就待耿海亲厚,视若手足,可是为了权势,耿海也是说出卖就出卖的。 皇帝只觉得心口生了刺般,一下接着一下,扎得他心里躁动不安。 “阿隐,你给朕查!好好地查!”皇帝咬着后槽牙吩咐道,他可不会傻得犯和皇兄一样的错误。 岑隐恭声领命,又吩咐一旁的内侍道“小方子,茶都凉了,还不赶紧去给皇上端一碗热的安神茶来!” “是,督主。”小方子唯唯应诺,急忙去给皇帝备茶。 岑隐亲自把安神茶端到皇帝手中,仔细地叮嘱了一番“皇上,您病体初愈,可要好好将养着……” 他不耐其烦地从吃喝到日常都叮嘱了一番,又对小方子耳提面命了好一会儿,让皇帝听着很是受用,心里感慨着还是阿隐靠得住。事事以自己为重,没有私心! 等岑隐从养心殿出来时,外面的夕阳已经快要完落下了。 天色半明半暗,大半边也是浓浓的灰蓝色,只余下西边的天际还有一道月牙般的残红以及几朵绚烂的晚霞,那最后的几抹橘红映得四周的房屋、花木都带着几分颓废与黯淡。 黄昏虽然有它的绚丽,却远没有白日的灿烂。 岑隐在檐下停下了脚步,遥望着西方的天空,低低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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