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不要理他们。” 这又牵涉到业务和法务的权力博弈,以纪荭的性格,和法务有关的一切她肯定需求最高话语权,但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外部律师当然尽可能不得罪客户的任何一个高层。曲琮笑着说,“我会转告元律的。” “你现在越来越老练了。”纪荭点了她一下,显示出自己已看穿曲琮的推托之意,不过没有继续追究,反而带了一丝欣赏,“好事,律师就是要坏,越坏,往上爬的速度越快。” 自从上次从c省出差回来,两人没有再见过面,纪荭平时隔一段时间也会见她一面谈谈天,今天的碰面看来也是这个调调,曲琮知道她已知道喻星远辞职的事,元黛告诉她的,不过纪荭没有提起,而是问着她这个月的工资,“提升之后,你的基本工资是多少?这个月生产这么多计费工时,应该奖金也很多吧。” “我们所不是这样算的,不过收入是还好。”曲琮说,“够我买几个奢牌包了——但现在又没有去逛街的时间了。” 纪荭被逗笑了,“等你做到我们这个层级就差不多了——不过,你有点让我失望,小曲,我感觉你在失去锐气。” 说实在的,曲琮这一阵子,爱情、工作、家庭就没有没出问题的,这些事并不是有节奏此起彼伏的发生,几乎是同时乱糟糟地响在一起,让她拙于应付,她不禁流露出货真价实的疑惑,“什么?如果我让你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定是我加班加傻了。” “那你就要多掂量一会儿了——你到底适不适合做这一行,当律师的精力一定要好,现在就累傻了,以后你来亲自带项目的时候压力会更大。”纪荭摇头,点破自己的意思,“我一直在等你主动靠拢,但你追求进步的意思好像慢慢地消磨在工作里了。” 这……曲琮差点就忘了,纪荭栽培她,是想让她取代元黛,她靠买衣服求提升也就是一个来月以前的事——职是升了,可她这是忙得全忘了,纪荭这个挖井人,现在是要来收水费了? 水费倒未必现在要收,但喻星远离职,她自然希望多听几句好话,从曲琮这里索取一些安全感,确保事态仍受控。曲琮把恍然大悟表露得有几分夸张,也的确真诚,她拍拍大腿,“我的,我的。我真忘了,感觉升职以来全在加班——元律有点针对我的味道,脏活累活都给我做,真累得要崩溃了。” 996对律师来说的确是一种福报——忙季的律师有时候一天能生产16、17个计费工时,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至少要在律所呆18小时以上,朱律师因为离家近跳去天成是很有力的理由,不然他这几个月基本是没法回家了。曲琮如果被针对的话,很可能长期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这样的工作量当然没功夫想七想八,纪荭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唇角流露一丝笑意,“她自然会这么做——我也不是背后说好姐妹坏话,如果换做你是她,对于可能形成威胁的年轻女孩,你也会这样做。” 曲琮适时地说,“那我也要有机会成为她这样的人。” 她边说边想:纪荭不怕她野心太大,只怕曲琮和喻星远一样,碰一下就跑,曲琮说的是她喜欢听的话,现在想想,她为曲琮规划的路已很清晰,再培养一段时间,用金钱和虚荣喂养,等曲琮的胃口越来越大,欲望越来越强,良心也被狗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顺势用格乐素把她绑上船,分掉她给元黛的蛋糕。这样看,为了让元黛还有一口剩的吃,纪荭可能会做主把格兰德的总代理给华锦。 果然,这句话让纪荭觉得很中听。在她而言,格乐素应该不是唯一要擦的屁股,她一样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忙着她的各个项目,眼下应该是常规维护 ‘曲琮项目’的时间,而喻星远的辞职,让她提高了此次维护的级别。 “别急。”她说,示意曲琮给她加茶,曲琮不期然想起第一次过来这里见纪荭,纪荭殷勤地把茶水倒在她的壶里。“你还要学几年,受点气也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 曲琮就像是每一个浑身装满了机关,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小律师一样抬起眉毛,她承认,她有点在学成少春。 她的期待是矜持的,但又不那么受控制,从眉头跑出一点儿,滋养着纪荭的权力感,纪荭欲言又止,吊足了曲琮胃口,但曲琮还按捺着不露出猴急的样子——表演只有这样才真实,这里是办公室,不是高中校园,没人会玩‘告诉我吧求求你了’的游戏,虽然本质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纪总,茶要冷了。”曲琮又给纪荭倒了一点茶,推过去细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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