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老臣连忙帮腔道,“有长立长,无长立嫡。” 官家气笑了,“那废太子又当如何处置?” 钱致芳再次开口,却是十分痛心的口吻,“太子素来贤名,然便是如此,逾越之罪,岂可轻饶。皇室之内乱了礼度,百姓自会效仿,岂非要天下大乱。需重罚太子,以绝效尤。” “可若太子是冤枉的呢?” 钱致芳道,“若是太子是被冤枉的,自当查出幕后真凶,罪加三等,便是株连九族亦不为过!” 阮中书令站在百官的最前列,闻言颇有些膈应,“若查实太子确有冤情,自当为太子正名。”可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阮皇后早已经将涉事的人都送出了宫外,阮家一个活口都没留。 官家冷笑了一声,“中书令倒是公正。” 阮中书令扬声,“臣自当如此。” “那你倒是不妨说说,谁适合立为新太子?”官家盯着中书令。 “此乃陛下家事,”阮中书令一抖袖子,恭谨地低下了头,“然亦是国事。臣认为,四皇子黎王,乃皇后嫡子,人品贵重,谦逊周正,端方守礼,是为最合适的人选。” 官家定定地望着他,“中书令,你倒是不避嫌。” 阮中书令行了一礼,“国之大事,臣不敢因避嫌而推诿。” 官家收敛了怒容,“甚好。传皇四子黎王。” 殿门前的礼官即刻唱道,“传黎王上殿。” 不多时,只见两个人拉拉扯扯、纠缠着进了金銮殿中。 到了殿中,不待百官呵斥,两人便分了开来。其中一人跪倒在地,“臣,侍御史知杂事善言嘉,殿前失仪,然事出有因,还请陛下恕罪!” 官家一抬手,“起来回话。” 善言嘉开门见山,“臣要参黎王逾制……” 阮中书令和阮党一派的人全都傻了。 善言嘉一张嘴,何时、何地、何人,起因、发展、高-潮,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劈里啪啦就全说完了。 阮中书令失态地望着黎王,在看看他衣衫上绣的五爪银龙。脑门上简直写满了四个大字,匪夷所思。 黎王也愣愣地望着他舅舅,整个人都是木地。 时间回到昨天夜里,众人数完一二三四五,齐齐在心里大喝一声“我去”的时候。 黎王的脑子就已经是木的了。 若是能够杀掉在场所有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人灭口。 但是,这把火吸引来的人太多了,有潜火队,有铺兵,有禁军,还有城防等等,这场面跟上次何曾相似!该来的,一个不少,只是御史换成了更加刁钻、犀利、让人头大的善言嘉。 而他身边只有几个亲随和护卫。莫说杀人了,被这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着,连冲出去都很难。 黎王咬牙切齿地看向善言嘉,“你敢陷害本王?” 善言嘉看着他像看着个傻子,然后丢掉了灯笼,一把抓住了黎王,深情款款,轻声细语,仿佛怕吓到他一般,“殿下,更深露重,我们还是去殿前分辩个清楚吧!” 后面那几个侍卫立刻扑了过来。夹在人群里的禁卫军们哪里能让他们讨了便宜,立刻围上去,一顿拳□□加,将那几个侍卫压得死死的,塞住了嘴巴,捆住了手脚,一同押进了宫里。 场面貌似乱乱哄哄的。有人警告,“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乱说话。否则胡乱投了胎,可不要怨别人。” 其实看清楚整个过程的,也就是前排几个人。多数是薛居正安排好的禁军。当然也有两三个人准备趁乱去给阮家通风报信。可是走到了一半,就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陌生人给打了闷棍。所以,一直到了天亮,阮中书令到了宫门前,也不曾收到丁点儿消息。 “……黎王穿着五爪龙纹的袍服,在京都街头招摇过市。路过官兵百姓,目睹黎王行踪者,不下数百人,皆可为证。若说太子逾制,尚有疑点,然黎王逾制,已是铁证如山。且太子逾制一案,迄今未查出逾制礼服出自何处,臣恳请宗正寺从黎王处查起,或可一举两得!” 去你的一举两得,阮中书令在心中咆哮着。他顾不上善言嘉,直直地看向黎王,要不是地方不对,他简直想打死他:我昨天刚跟你说要谨慎小心,结果你就给我来了个锦衣夜行。 黎王下意识地回避了阮中书令地目光,他能说什么,说是跟吴小娘子幽会的时候被人陷害了?这样又把吴大将军拖下水了,那么他们可就真的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人品贵重,谦逊周正,端方守礼。朕不记得教过你这样的谦逊周正,端方守礼,莫不是中书令这么教你的?”官家神情复杂地望向自己这个儿子。 黎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儿臣……” 官家和百官都等着他地下文。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