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上流传着不成文的规定,老传小、小再传后辈,代代耳提命名、口耳相传,那就是到了中元这一天,天不黑就要关门落锁、灭灯睡觉,街上传来了再大的动静也不能够去看。 李婶是街上的老住户了,向来遵守的很好,今年却是个例外,久久没有关上的门让她心神不安、战战兢兢。 准备的一桌好菜,等得快凉了,敞开的门外也毫无动静,反而是丈夫、女儿开始催促开饭。 李婶想,托梦做不得真,她都是在做什么哦。 走出房间,穿过小院,她准备关上大门,一只苍老的手挡住了门边,那只手上戴着个黄澄澄的大金戒指,是她老爹最喜欢的那个。 “爹、爹……”李婶哆嗦地喊了一声。 门外的老头儿幽幽的声音说:“儿啊,爹带你后妈上门,你把饭菜准备好了吗?” 李婶吓得感觉自己掉进了冷水缸里,哆嗦着又不敢不回答,她爹凶,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们姐妹没有敢忤逆的。“我、我准备了,一、一大桌、桌。” “儿啊你做的不错,把门敞开吧,爹还有一群老伙计要来喝酒呢。”老人家在下面混的还挺开,有一群的朋友。“等会儿,你后妈的亲人也会来,咱今儿个办酒,改明儿找个良辰吉日,你们再把我和老婆子的骨灰放一块儿,合葬在一起。” 李婶膝盖发软,要不是扶着门框,差点儿就给跪了,“知、知道了,爹。” 后来发生什么,李婶不想回忆、也不敢回忆,谁家被一群鬼挤了进来能好受啊。 老头儿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变,穿着板正的唐装,忽视他的脸和后脚跟不着地的脚,看起来和富人家的老太爷没有什么区别。 带回来的老太太面目还挺慈祥,始终笑眯眯的,和老头子一个打扮。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审美就不一样了,雪白雪白的脸上硬是为了喜庆涂了两坨大红色,两位老人站在烛火下一笑,森森寒气咕咚咕咚地冒。 李家正堂上,赫然点着一对儿龙凤火烛,是从昆吾居买走的那对。 “李婶别紧张,别害怕,你的亲人不会害你的。”姜元站在李婶的旁边,给筛糠的李婶打气。 不说还好,一说李婶一家子就抖得更加厉害了,牙帮子敲打发出来的咔哒咔哒声特别亮,“我、我忍不住。” “能理解。”姜元想了想点头。 “小姜你怎么不怕啊?”李婶问。 姜元浅浅地勾动着嘴角,笑得高深莫测,“因为我与众不同,昆吾居独一无二。 李婶一下子想到了老街上流传的关于昆吾居的各种传言,传说里面卖的东西稀奇古怪却各个不凡。 “孝子贤孙。”古怪的声音尖利地喊着,是婚礼的司仪喊阳世的亲人登场,给喜结连理的二位老人磕头。 李婶等人狠狠地哆嗦,不想动。他们迟迟地不动弹,热闹的婚宴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所有客人看向了他们,看着各个角度的苍白面孔、无神双眼,李婶一家差点儿晕过去。 现在晕了说不定更好,可他们就是晕不过去。 姜元清朗的声音仿佛有了稳定人心的魔力,他说:“别怕,按照司仪说的做就好。” 李婶僵硬地点点头,用力闭了闭眼睛,心下一横,率先走了出去。 第30章 中元大酬宾3:喜提幼子 李家院子的一角, 来的锣鼓队卖力地敲着鼓、打着锣、吹着唢呐, 有个戴花的阿姨站在立麦后头手舞足蹈地唱着歌,调儿咿咿呀呀的,姜元分辨了好久, 勉强听出是什么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正常语速放慢十倍,就是现场效果了。 鼓乐队非常的卖力, 看那吹唢呐的腮帮子鼓起来好大, 睛暴突, 子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弹了起来, 知道了。但卖力的演出并没有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准确地说是活着的人看了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喜庆, 而似女鬼哭泣, 如死婴啼哭,非常丧。 “孝子贤孙。”司仪又喊了一声,那声音又尖又利, 得人耳膜鼓鼓的疼。 在场的宾客安静沉默地看着婚宴两位主角的后人,死白死白的面孔、黑洞洞无神的眼睛,还有因为图个喜气涂上的大红嘴唇,诡异、恐惧,迈出去一步的李婶吓得背上汗毛直接炸了起来,脑门上一头的虚汗。 无助地看了姜元一眼, 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姜元鼓励地点点头。 仿佛是找到了流逝的力量, 婶留在后头的那条腿也迈了出去。深吸一口气, 概是走出去一步就有了豁出去的勇气,胆气旺了,看向老爹请来的客人,从那些僵白的脸上反而看出了一些和善。 来参加婚宴的,哪里有对主家不客气的客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