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旃一眼瞧出那些族叔和自家阿爷, 其实都不算是亲近。阿旃对人的善恶,近乎有一种本能的辨别。哪怕那人对他再好, 他也能敏锐的觉察出面前那人的真意出来。 族叔对他很是客气, 见着他的时候, 甚至还颔首示意。但是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出来, 那些亲戚眼底里的恶意。 对着一个八岁孩子, 而且还顽劣之名在外。这些宗室或多或少, 都把自己心底的想法给流露了出来。 阿旃不动声色,等到这一群族叔走远了。他站在宫道上,望着这些族叔的背影, 长长的叹气。 见过傻的, 没有见过这么傻的。 想死, 也不是这般急哄哄的送上门来。生怕他家阿爷找不着他们一样。 他叹了口气,伸手整理了下身上的袍子。径直朝着另外一头走了。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秋狩的时候。 贵族们有打猎的喜好,尤其北朝还是鲜卑建国,就尤其如此。而且不仅仅是男人打猎,女人们也要一起出动。 玲珑换了一身男装,手里持着弓箭。她站在围场里,眯着眼往远处看。 皇室行猎是一件盛事,后宫后妃也要出来,给皇帝加油打气的。只不过小皇帝才十一二岁,元泓照着高祖皇帝十六七岁才纳后宫的前例,一直没有安排大婚。所以小皇帝的后宫空空如也。 外命妇这边倒是热闹,年老的王国太妃全都没来。太妃们年纪一把,多动几下,说不定骨头都能断几根,经不起折腾,来的全都是年轻女眷。 皇帝行猎,还有不少大臣宗室随行。皇帝没有后宫,只能让自家亲戚过来了。 玲珑扭头就见着坐在一旁的陀罗,陀罗完全就不像个五岁的孩子,他的心性可能是全都跟了元泓,坐在那里,不吵不闹,满脸透着一股超脱世外的淡定。 “阿娘,要去行猎吗?”陀罗坐在胡床上,坐得端端正正,那模样和个老正经是一模一样的。 玲珑看一眼,就是胡看到元泓当年的模样,只是元泓身子颀长清瘦,只是一眼就能把人的魂魄给勾了去。 “阿娘去了,你呢?”玲珑说着,也叫人给她放了一只胡床。 胡床就是马扎,因为小小的一只,方便携带,所以在外出中格外受人喜爱。 “我没事的,我还有阿兄。”说着陀罗转头去看阿旃,阿旃坐在那里也没有个坐相。 阿旃被弟弟点到,满脸迷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玲珑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戳了一记,“发呆这么久,脑子里想什么?” 阿旃摇摇头,他抓住母亲的手,玲珑顺势,就一掌直接揉上了长子的脑袋。 那边一阵烟尘滚滚,脚下的土地都能感受到振动。玲珑知道是行猎的队伍在策马狂奔了。 小皇帝在马上一路向猎物狂奔而去,他平素都在深宫里,虽然也学骑射,但在深宫里,那里能尽兴,出来之后,心里积压的郁气,顿时全都找到了散发的出口。 他抽出箭矢,就对那些猎物射过去。 一番下来,也有不少的收获。 他抽出箭矢,对准树林里一只肚腹滚圆的鹿,正要说松开箭弦的时候。被身边的元泓阻止,“陛下,这是一只怀胎的母鹿。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它去吧。” 小皇帝之前一路横冲直撞,以为把元泓甩开了,也不回头看。听到元泓的声音,回头过来看,果然见着元泓坐在马上,和其他人神色兴奋,又或者气喘吁吁,满流浃背不同。元泓色若春花,干净的如同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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