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算哪个,秋冬之交,正是阎王勾魂之时,也正是僧人们每年最忙碌的时节,所以回来时,僧舍还是空空荡荡,有的是在外法事没有回来,有的在宝殿念经颂佛。 他们之中和一根合住同一僧舍的,还有一猪和一熊,大通铺上的位置,一根被一猪一熊夹在其中,也是艰难。 在他进入梦乡前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搞到住单间的权利,这在猪妖熊妖的压迫下,晚上翻个身都难! 有教无类,是灵山佛国的特点,这里没人拿它们当妖兽,但一根不同,在被某个精神体霸占之后,他是不认可这样的方式的。 不是说看不起妖兽,而是每种生灵都有自己特别的血脉,独特的生活方式,非得把这些妖兽搞的和人一样,在大通铺上睡觉,真的好么? 而且,一朱放屁,一熊磨牙,人体六识,它们两个就折磨其二,真正不能容忍! 一根迅速进入梦乡,他的精神能抗住,小家伙的身体却抗不住,再不休息,估计就得玩残了。 睡的昏天黑地,从下午上榻,一直睡到转天的日上三竿,才彻底的缓过劲来,眼看通铺上已经空无一人,两个禽兽肯定是去了颂经堂,别看这两个家伙长的怪模怪样的,但用起功来比他这个正经人类还要刻苦的多,也不知道有什么动力。 也许,它们也知道,妖兽就是妖兽,到底与人类不同? 匆匆洗了把脸,跑去斋堂,死皮赖脸的要了些残羹冷饭,好在他和斋堂的小沙弥关系还不错,总算是不用饿着肚子, 现在的佛门不戒荤腥,几碗饭就着菜肉汤吞下肚子,浑身就感觉充满了力量。 年轻真好! 他也往颂经堂走去,至于自己的职司,出次佛事任务回来是有休假的,再说了,通厕的又不止他一个,总有人做事。 佛隐寺对底下弟子的考评,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职司做的好坏,另一个就是在经论上的进步,尤其是第二点,对僧众的影响非常大。 佛隐寺是经论之寺,也就是说,是以研究佛学基础理论为本的,这样的寺院才会接受凡人法事的相请;寺院中还有一个流派是修行之寺,主要看重的是个人的修行,却不太愿意出来沾染红尘是非。 由此可见,在佛隐寺这样的经论之寺,念好经,念会经,念通经,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来到颂经堂,只有四,五十名小沙弥在此念经,摇头晃脑,如万蝇噪鸣。 佛隐寺像这样的小和尚有一,二百名,现在大都在外超度法事,一部分忙于寺内杂务,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念经的很少,当然,到了下午,这些人中大部分都会去忙各自的职司,念经的又会重新换一批人, 铁打的颂经堂,流水的小和尚,大概如是。 一根从后门蹩了进去,还好,领颂的比丘师傅不在,否则像他这样睡过头的,一定会被拿来作为反面典型,翻来覆去的批评教育。 佛隐寺的规矩,并不需要记录考勤,年终佛学深浅,一番辩论说法,自然一清二楚,也骗不了人。 一名和尚指着身旁的师弟,摇头晃脑,“天,是无相念;地,是有相身;你,是众生相;我,是背经人!” 众人一片喝彩之声,这是和尚们在辩经,因为年终考论,师傅们总是要出些奇怪的题目来难为这些小沙弥的,所以平时的锻炼就很重要,其实就是,互相斗嘴,当然,不能口出粗言。 他们现在在玩的,其实就是个佛学中的排比造句,要包括天地你我,然后各出奇论,要自然,要贴合佛理,要有深度, 一根就悄悄的挤到一熊身边,这个一熊一身的蛮力,就是脑子不大好使,一般这样的排句它都是不参加的,实在是没这份机巧,天地你我才刚认全,又如何造句了? “怎么又搞这些没用的东西?烦不烦啊,师傅们也不会考这个,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一熊大点其头,对一根师弟,它是极佩服的,比一朱强上太多! 这个猪妖,现在俨然一副师兄的派头,仗着肚子里有点子能水,就不把同为妖兽出身的其他兄弟看在眼里,动不动就拿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术来欺负人。 向不远处呶了呶嘴,“你看那厮,得意洋洋的,又不是年底论经拔了头筹,神气个甚!” 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只不过一朱总是把自己看的太高,处处以师兄自居,有时也确实让人讨厌,尤其是在讲经说法时,就好表现,仿佛别人都是朽木。 一朱现在正是表现自己佛学高妙的高光时刻,指着一根,唱道: “天,是菩提天;地,是净土地;我,是空戒者;你,是欲中人!” 众僧皆笑,一根的这点破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是时常会被人拿来取笑两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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