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寡妇呢。” 赖斯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哦,不是的。爱尔西不是个寡妇。”她又加重语气添上一句,“不幸的正是这一点!” 哈罗德大吃一惊。 赖斯太太冷冷地点了点头,说道:“世上很多的不幸都是酗酒导致的,韦林先生。” “她的丈夫酗酒吗?” “是的。还有不少别的毛病。他嫉妒得要命,脾气暴躁得出奇。”她叹了口气,“这种日子真是难熬啊,韦林先生。我非常疼爱爱尔西,她是我唯一的孩子——看着她不幸福真不好受。” 哈罗德饱含真情地说道:“她是那么温柔。” “也许太温柔了点。” “您是说……” 赖斯太太缓缓说道:“一个幸福的人会更高傲些。我想爱尔西的温柔出自一种挫折感。生活对她太艰难了。” 哈罗德稍带犹豫地问道:“那她……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丈夫呢?” 赖斯太太答道:“菲利普·克莱顿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原来有魅力,现在仍然很有魅力。他还有一笔可观的财产——当时也没人提醒我们他的真实品行。我守寡多年。两个女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对男人的品行也做不出很好的判断。” 哈罗德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确实如此。” 他觉得一股怒火和怜悯涌上了心头。爱尔西·克莱顿至多不过二十五岁。他回想起她那双流露出友好神情的蓝眼睛,她那微微下垂的嘴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兴趣有点超出了一般的友谊。 可她却被一个畜生缠住了…… 2 那天晚餐过后,哈罗德跟母女二人坐在一起。爱尔西·克莱顿穿着一件柔软的暗粉色衣服,哈罗德注意到她的眼皮有点儿红肿,应该哭过一场。 赖斯太太轻快地说道:“韦林先生,我打听出您那两位鸟身女妖的身份了。她们是波兰人——出身名门望族,前台接待员是这么告诉我的。” 哈罗德的目光越过房间,望向那两位波兰女士坐着的地方。爱尔西颇感兴趣地说道:“是那边坐着的两个女人吗?头发染成棕红色的?不知怎的,她们看上去总叫人觉得有点可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哈罗德得意扬扬地说道:“我先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赖斯太太笑着说道:“我认为你们俩都有点荒唐。不能以貌取人。” 爱尔西笑了起来。“是不能。可我还是觉得她们像一对秃鹫。” “专门啄食死人的眼睛。”哈罗德说道。 “哦,别说啦!”爱尔西叫道。 哈罗德连忙说道:“对不起。” 赖斯太太微微一笑,说道:“反正她们不会跟我们打交道的。” 爱尔西说道:“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更没有秘密!” “也许韦林先生有呢。”赖斯太太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哈罗德朝后仰着脑袋哈哈大笑,说道:“什么秘密也没有。我一生清清白白,没什么隐瞒的事。” 他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人偏离了正道,该是多么的愚蠢啊。问心无愧——这才是人生最需要的。这样你就可以坦然面对世人,让任何试图搅扰你的人去见鬼!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生气勃勃,十分刚强,完全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3 哈罗德·韦林同许多英国人一样,并不擅长多种语言。他的法语说得磕磕绊绊,而且带有明显的英语口音,德语和意大利语则一点也不懂。 到目前为止,语言能力的匮乏并没让他感到困扰。在欧洲大陆的大多数旅馆里,正如他一直注意到的,人人都会讲英语,因此为什么要担心呢? 但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本地人讲的是斯洛伐克语,连旅馆前台服务人员也只会讲德语,有时他不得不请两位女性朋友之一给他做翻译,这使他深感屈辱。赖斯太太爱好学习各种语言,甚至还会讲一点斯洛伐克语。 哈罗德决定开始学德语。他打算买几本教科书,每天上午花几个小时来掌握这门外语。 这天上午天气晴朗,哈罗德写完几封信以后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午餐前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散散步。他一路向湖边走去,然后转进了松林。他在林中漫步了大约五分钟,这时听到一阵不会被弄错的声响——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在伤心地呜咽啜泣。 哈罗德略一迟疑,接着就朝哭声走去。那个女人原来是爱尔西·克莱顿。她正坐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两手捂着脸,双肩随着悲伤不断地颤抖。 哈罗德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近她,轻声问道:“克莱顿太太——爱尔西,你怎么了?” 她大吃一惊,抬头望着他。哈罗德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他怀着真切的同情问道:“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什么都行。” 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您太好啦。可谁也帮不了我。” 哈罗德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