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红的正派军人,处事也完全是军人的硬朗铁血作风,不逢迎不违心,也坚决不掺和那些势力间的诡谲暗涌,要不然以他的实力与赫赫战功,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只是个边境少将,被作为上层博弈的牺牲品强制回帝都述职。 这一次调遣,名为述职,实际就是削职,若不是看在他在边境军的威望上,上面也有人看重他才华愿意下点心思保他,只凭他与卡特家族的关系,他现在的境况只会更艰难。 阿诺德不知道,如果蒂安公主以救命之恩强迫他做什么有违他底线的事儿来,他会不会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求死了。 阿诺德脑子乱糟糟一片,他直觉这样做未来后患无穷,但是再怎样,也不能在明知有生路的时候,还眼看着朋友去死啊。 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救林绝的命! 阿诺德咬咬牙,心里有了决断,抬起头对林绝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林绝看着阿诺德一把扯下身上脏兮兮的实验服和手套,换了个件干净的白大褂,一脸视死如归拉开门,大步往外走去,远远有声音从走廊传来:“来啊,快跟上!” 林绝茫然地站了一会儿,也迈开步子跟上。 阿诺德带着林绝在迷宫似的实验大楼里转来转去,最后走到顶层转角的一间大实验室门前。 林绝突然顿住,他低下头,看见军靴下踩着一道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进门里,再一看紧闭的大门和墙上也有大片大片凝固的血迹,还有凌乱的利器切割的痕迹…林绝甚至还看见了几个血淋淋的血手印。 林绝:“…”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误入某凶杀现场,还是凶手异常残暴的那种。 “到了,我有几句话,得提前和你说好。” 阿诺德转过身,严肃地看着林绝。 “里面的人,是个残暴的女变态,贪婪狡诈,杀人如麻,坑死人连眼睛都不带眨。” 阿诺德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一会儿你都听我的,我来说,她如果和你说话,你就只当自己又哑又聋,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千万别和她说话,切记,你一和她说话就会被带坑里,死也爬不出…等一下,你别动!” 阿诺德突然往前两步,林绝不自觉退了一步,被他喝止又不明所以地站住。 然后他就看见阿诺德一脸严肃地伸出手,精准地抖掉他肩膀上细微的灰尘,又把他的领口摆成一个对称完美的v字,最后强行把他肩章领徽和帽徽上的金色徽章都擦了一遍,确保它们像刚出厂时那样金光闪闪,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切结束之后,阿诺德才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他,满意点点头:“现在就好多了。” 林绝:“…” 他压了压帽檐,迟疑片刻,含蓄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拿自己做实验了?药效这么大吗?” 阿诺德不上当,冷笑:“你才吃错药了,我是为你好,那女人又好色又花心,你打扮的好看点,她看着高兴,一个心软,就救你了。” “…”林绝忍不住失笑:“你怎么说的跟我要去卖身似的。” 阿诺德心想你要是只用卖个身那就好了,他怜悯地看一眼这位对社会的残酷一无所知的可怜少将,摇了摇头,压住旁边的开关,深深吸一口气,狠狠按了下去。 伴随着气阀被冲开的警报声,明亮的灯光顺着敞开的大门打出来,林绝不觉眯了眯眼,耳边尽是或尖锐或低沉的嘶鸣,模糊的视野中隐约是一片大大小小的黑色物体,其中最高大的影子上面,好像还立着一道修长的属于女人的身影。 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骤然响起阿诺德凄厉的惨叫:“你干什么——你个牲口!你对我的女王亲卫干了什么——” 林绝这么多年都没听过阿诺德这么失态的声音,说是悲痛欲绝都不为过,他的耳膜嗡嗡作响,强撑着睁开眼,瞬间愕然。 只见本该诺大空旷的实验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实验舱,一个个透明的方盒子里是一头头形态各异的虫族,它们就像是被叠起来的拼图那样挨挨挤挤着,林绝甚至看见有四头飞蚁被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歪歪斜斜地直杵到天花板上,飞蚁在里面不安地挣扎晃动,四个实验舱也在那儿摇摇欲坠,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让人心尖直颤。 但是更让他震惊的却是在实验室中央那一头巨大的女王亲卫。 这只珍贵的高等虫族还是他亲手在战场上捉到送给阿诺德的,他还记得当初它在荒漠中耀武扬威的样子,高大,威猛,凶戾而暴躁,一身黑色坚硬的甲壳,比刀锋更尖锐的爪子和长钳,冰冷傲慢的无机质眼睛,仿佛一头洪荒怪兽,充满着杀戮机器一般让人胆寒的嗜血欲望。 但是现在… “啊——” 阿诺德撕心裂肺地惨叫着,踩着一地血污甲壳和腥臭的脏器碎片扑到实验舱上,隔着透明的钢璃看着里面那头八爪朝天躺尸在地,全身僵硬只有偶尔爪子抽搐一下表示自己还没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