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暧昧起来,糜芜心底一荡,细细咀嚼着他话里深沉的爱意,一股怅然滋味慢慢涌上心头,甜中带着微苦,让她百感交集。 他与她半个字都不曾提起过去的事,然而那段过往他们绕不开,大约此时,也都有点不想绕开。 可她那样挣扎着才能够脱身,又怎么能够重新入他的网罗?也许正因为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了,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轻松地相处。 糜芜嫣然一笑,轻快地说道:“早知道陛下这么大方,那我就早些给陛下做点针头线脑了!” 崔恕俯低了身子看着她,有许多话只在心里翻腾着,然而她既然不肯往这上面再说,他便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等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他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架,道:“我记得那架子上放着一些罕见的绣品,你若是想看的话,我让人给你找出来。” “不看了,”糜芜笑道,“我已经好些时候不曾摸过针线,巴不得躲懒才好。” 崔恕微微一笑,道:“工钱我都已经付过了,这个懒,怕是你躲不掉了。” “再说吧,”糜芜道,“我还想着夏天的时候再往北边凉快的地方走走,在那之前要是能赶得出来,就给陛下送过来。” 如今衣食无忧,总闷在家里也没什么趣味,南边她已经看过了,再往北走走看看,他不能来去自由,她便替他瞧瞧他的天下。 说来说去,她还是要走,无论强留还是放手,他总归是留不住她。情绪瞬间沉下去,崔恕不愿让她看出自己的失落,只淡淡说道:“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糜芜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但崔恕哪里肯被她看出来?立刻转身向外走去,口中说道:“你许久不曾进宫,陪我四处走走吧。” “时候不早了,我还惦记着回去查收我的报酬呢。”糜芜跟在他身后走出私库,笑着说道。 好容易见次面,如何能放她这么快离开?崔恕想了想,道:“那我送送你吧。” 步辇抬过来,崔恕却不肯坐,特意挑了观景的一条宫道往西华门的方向去,走不多远,眼前便是御河,崔恕便下了宫道,沿着河堤不紧不慢地往前。 他既不肯乘辇,糜芜自然也不能坐,便跟在他身后,踩着河边新生出来的短短芦芽,瞧着青碧色的流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等突然反应过来时,两个人已经快走到幽篁馆的地界了。 糜芜停住步子,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不说话。她说了回家,他便特意挑了这条路,到底还是让她陪着走了这么久,如今他的心思,倒是越来越婉转曲折,并非一味用强了。 崔恕很快察觉到了,回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糜芜横他一眼,道:“我发现我好像是上当了。” 崔恕低低一笑,道:“承让。” 不管走得有多慢,终究还是走到了西华门,糜芜上车坐定,打起帘子向崔恕道:“我走了,陛下请回吧。” 崔恕微微颔首,道:“好。” 然而直到车子起动,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糜芜待要再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便只探身向他挥挥手,嫣然一笑。 车子走出去老远,回头看时,崔恕在原处目送,腰背挺直,如同松柏。 他没有强行留她,看来他以后都不会再强留她,他是真的不一样了。 糜芜放下车帘,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不舍。 回到郡主府时,谢临却还没走,正与糜老爹在厅中吃茶闲话,笑着说道:“宫里送了许多东西,都在书房里。” 糜芜走去看时,就见一溜儿上了锁的箱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箱身贴着序号,又单有一个小匣子装着所有的钥匙,糜芜找到对应的钥匙打开来看时,第一口箱子里又有几个匣子,装的都是成套的宝石头面,红蓝宝、祖母绿、绿松石、珍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