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吵醒了丫鬟。” “为什么不去见我?”崔恕看着她,冷冷说道。 “要去见你?”糜芜歪了头,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你的意思是要来找我。” 崔恕冷冷地盯着她。毫无疑问,她在说谎,她从来都知道他是要她过去见他,她在试探,想摸清楚假如不服从他,能有什么后果。 窗格又向外推开了些,只听她道:“你躲开点儿。” 就见她将裙裾挽起攥在手里,双手撑住窗台轻轻一跃,已经跳上了暗绿的窗框,她侧了身子抬脸向他一笑:“下次再约我,就该说得更清楚些。” 崔恕没有躲开,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窗框狭小,她便弯腰低头,从中探出大半个身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就像从中对折了似的,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越发衬出身前的饱满,曲线的蜿蜒。 崔恕的眸光不觉暗下去,昨夜那把火,蓦地又燃烧起来。 糜芜放下裙裾,遮住穿着银红撒花绣鞋的双足,跟着送出窗外,轻巧一跃,已经站在崔恕身前。 “找我有什么事?” 她微扬了下巴看他,像与情郎夜会的天真少女,娇憨无那。 崔恕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糜芜很快追了上来,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怎么了?” 崔恕脚下不停,淡淡说道:“你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崔恕!”她快走几步,拦在他身前,媚眼如丝,“明明是你没说清楚,你倒怪我。” “况且,”隔着衣袖上银线绣出的流水纹,糜芜轻轻抚着他,“原本也该你来找我的,哪有让一个弱女子深夜奔波,去见男人的道理?” 好个狡猾的女子,就连说谎也能如此坦然。心里的火越烧越烈,崔恕拂开她的手,沉声道:“原本要带你去见你阿爹,不过,既然你弄错了,那就等下次吧。” 他抬步疾走,糜芜眼中的焦急一闪而过,忙忙地挽了他的胳膊,再看他时,眸中已尽数变成了软媚:“崔恕,是我弄错了,你让我一回好不好?我着急见阿爹,不想等下次。” 月光之下,绝美的少女软语央求,便是世上最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答允给她想要的一切。 但崔恕只是冷冷拂开她,径自向前走去,她既然胆敢故意挑衅,就该知道违拗他的后果。 “崔恕!”糜芜在身后又叫了他一声,却没有追上来。 崔恕走出几步,却在此时,听见了她低低的啜泣声。 崔恕皱眉了,不由自主便回转了身,就见她伶仃仃地站在原地,柳黄色的衣袖半遮了脸,纤巧圆润的肩头微微颤抖,正在哭泣。似乎是察觉到他已回头,糜芜从衣袖的缝隙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带着委屈看他一眼,道:“我已经认了错,你怎么还是不依不饶?” 崔恕一时有些怔了。他见过她妖娆,见过她刁蛮,唯独不曾见过她,如此柔弱,如此小儿女。 她毫无疑问是在作假,但他明知是假,那点怜惜之心,却飞快地发了芽。 崔恕没有再走,只是站定了,沉默地看着她。糜芜很快停了哭声追上来,仰起脸向他一笑,道:“那么,现在就去?” 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沾在她浓密的长睫毛上,被月光一照,亮闪闪的,像最纯净的水晶。可她从来就不是水晶,她在他面前的一切,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精心设计好的,要他落网的圈套。 崔恕回身迈步,淡淡说道:“下次再做戏时,不要这么假。”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尴尬:“好。” 说话时已经来到院墙跟前,崔恕一跃而上,回头要看她如何出来,却见她从花丛里搬出一架梯子,三两下爬上墙头,跟着把梯子提起放到墙外,却又不爬梯,只是提起裙子轻盈跳下,回眸向他一笑:“往哪边走?” 还真是野性未驯。崔恕随之跃下,道:“你只管跟着,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他迈步向前,糜芜跟在他身后,默默地吐了一口气。也许他一开始就打算带她去见阿爹,也许他只是为了惩罚她才故意这么说,真相如何她永远不可能知道了,这一次,是他赢了。 但,他终于还是向她让步,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