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拍了拍还在睡的人,有些忧心。 这怎么睡了这么久...... 卷耳摸了摸他的脸,凑近他,“卿卿?” 睡着的人身子一僵,奚鹤卿长睫微闪,缓缓睁眼。 马车车帘被风轻卷着,带来一阵浅浅草香,沁人心脾。 奚鹤卿看了眼伏在他身边的人,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 半晌,他回神,声音哑的仿佛刚经历过什么,“怎么了?” 卷耳笑着说,“草原到了。” 九州之大,越过浩瀚江海,是皑皑雪山,是黄沙大漠,是千顷草原。 北地风土与蓬莱、卫朝都大为不同。 卷耳刚搁下手里彩脂,便见兰壶抱着套衣服进来,“夫人可醒了,主上正等着您过去看他做的东西呢?” “竟真的让他寻到了?” 桑梓二木难寻,用来做花冠更是难,卷耳倒是未曾想这人肯如此费心思。 她放下手里的马奶葡萄,伸手摸了摸兰壶手中的婚服。 如今已是夏末,草原的风带着热浪刮在脸上,卷耳看这套层层叠叠的婚服就头疼。 看别人穿和自己穿,好像不是一回事。 兰壶看出她不愿来,笑出声道:“婚姻大事,夫人快别嫌弃,主上还在外面等着呢。” 兰壶走过来帮卷耳利索的换了衣服,卷耳揶揄她,“哪是主上等着,我瞧你倒是担心鸣金也在外等着呢。” 兰壶红了红脸。 天高地阔下,幽幽绿意绵延望不到边际,卷耳换好纯白婚服,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不施一点珠翠。 镜子里的人美的心惊。 一行人刚到这没多久,卷耳途经几城,风景昳丽几幢,又凑巧见了几场婚礼。 她说草原的婚服好看。 奚鹤卿便说给她一场婚礼。 洁白衣袍上绣着繁复暗纹,卷耳提裙掀帘而出时,奚鹤卿已在烈日下等了一会了。 他本就白,一身白衣加身,傍晚余晖下耀眼夺目,仿若踩过几多岁月,依旧是是蓬莱初见的那个少年郎。 “卿卿。”她弯了弯眼睛。 奚鹤卿呼吸窒了一瞬,眼里是压也压不住的惊艳与喜悦。 若未有意外,十五岁那年,她便该是自己的妻子。 可这一迟,便迟了十年。 还好,结果没有变。 奚鹤卿伸出手,唇角勾着笑,“走吧。” 这场婚礼无关宾客,无关赞者,是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草原势高,沃野千里是满目青翠,抬首是明月皎皎,繁星烁烁,仿佛触手可及般震撼。 奚鹤卿牵着她漫步到泉边,笑着说,“这些日子我寻了许久,也未找到与蓬莱兰江相像的河流,只有这泉倒还清澈。” 婚服是草原的,礼数还是蓬莱的。 蓬莱习俗,大婚当日是要对着兰江祈愿,二人虽与蓬莱远隔万里,可奚鹤卿还是像完成这礼。 “没关系。”卷耳替他理了理领口衣袍,攥了攥他冰凉乌发,柔柔道:“我知你心意便好。” 奚鹤卿捏了捏手里花冠,抿了抿唇,“我给你戴上?” 卷耳露出笑颜,微微低头。 那花环用桑梓枝条做成,上面缀了许多明艳幽香的花,是奚鹤卿找了草原的老人学着编的,他编废了许多个,被老者嫌弃的不行,废了好久的力气才出这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他手上斑驳着伤痕,绵绵细细几道血色,瞧着有种枯寂的美。 奚鹤卿抬手,把花冠稳稳带戴在卷耳头顶。 “倒是有些重。”卷耳笑了笑,声音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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