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帘子,走出他的小单间,前面是格出两间之后,已经只剩下狭长过道的客厅。 面前有一面碎了一大块角,但还没掉下来的穿衣镜,不够高,照不出他的头,只能照出他皱巴巴的短袖polo衫和长裤,他再度叹气,拉了又拉。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抱着一个满得敞开口,拉链拉不上,各种化妆品快往下掉的化妆包跑过来,风风火火,“刘哥,你一个大老爷们照什么镜子,快让给我化妆!一会儿丁香也要化妆呢!” 而从一间屋子里传出一个声音比较尖的女孩声音:“我不用!你用吧蒙蒙,我买了个镜子,就在屋里化了。” 被从镜子前头赶开的刘奇彬去厕所洗漱。 这里才是重灾区,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生在排队,一边捶门一边叫:“老杨,快出来啊,我要迟到了!我要拉裤子了!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穿了衬衫西裤,打了领带,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走出来,说:“你们还是跟我学吧,这房子就一处厕所,早上绝对超负荷,我还是去公司再上厕所洗漱。” 后面跟出来一个穿着小黑裙子长头发到腰的女生,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跑过来,叫着:“舒展,舒展,等等我,我好了。” 两人结伴走了出去。 这个两居室的小套房里,住了两对情侣外加两个单身汉,两对小情侣各占据了一间卧室,而客厅加阳台则用衣柜和布帘子隔出来两个单间,两个单身狗各住一间。 一个月六千四百块的房租实在太高了,只有这样才能负担得起。 主卧室那对两千二,次卧那对两千,而住客厅的一人一千一。 刘奇彬住的是客厅加阳台的一部分,好处是明亮,坏处是冬冷夏热。 老杨住旁边,就是刘奇彬的衣柜背板对着的兄弟。 他那边要大一些,有八九个平米,除了衣柜还有书桌书柜组合柜构成了他的另一堵墙,收纳空间也多些,缺点是一年到头不见阳光,灯永远都开着。 蒙蒙、蒙蒙男朋友、丁香和老杨都是一个单位的,他则是老杨同学,被老杨拉来凑数分担房租的,在这个群租屋里,他是自然而然被孤立的一个。 一直狂敲厕所门的是蒙蒙男朋友,见到他就跟他抱怨:“老刘,你没事带你们家老杨去查查,是不是得痔疮了?……你也要上厕所吗?唉哟,我太急了,不能让你,你要是洗漱倒是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不行,太臭了。”刘奇彬看看手里的手机,“算了,我也去公司洗漱得了,一会我进去拿一下毛巾牙刷啥的。” 蒙蒙男朋友说:“行,对了,老刘,就你没交房租了,明后天房东就要收了,你看你……” 房租是一次交半年的,刘奇彬心里一沉,含糊说:“我知道了。” 说知道了也没用,他的账户里没那么多钱,十号还要还花呗,他的借呗里头还有上次半年的房租没还完,正在分期还,已经没额度了。他有四张信用卡,一般正好拆一张补一张,形成一个完美轮回……一分多余的钱也刷不出来了。 为了省车票,他过年都没回家。 他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女朋友。 今年二十五岁了。 人生好像一直就是在还钱。 刚工作,还助学贷款。 好不容易助学贷款还完了,还有借呗、花呗和信用卡要还。 做着千篇一律的枯燥工作,经常加班到深夜,拿着一个月三四千的微薄薪水,明明已经很节约,却总是还不起钱。 老杨从厕所出来了,随之出来的还有一股新鲜的臭气,刘奇彬和二房东蒙蒙男朋友一起捂住了鼻子冲进去,刘奇彬快速抽出自己的毛巾,拿了牙刷牙膏就冲了出来。 老杨呵呵大笑,说:“彬子,你这是现在就要去公司?” 刘奇彬捂住鼻子点点头,老杨说:“行啊,那咱俩一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