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钟山憋了一晚上的劲儿,就等床上那人坐起来时,一脑门磕在地上,一连好几嗑,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儿,“卑职护驾有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万死莫辞,万死莫辞!” 辰昱睁开眼,半撑着坐起身。 然后目光垂下去,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 他开口道,“朕,为何会在这?” 章钟山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道,“臣回府时,皇上还不在这里,只是臣晚些时候要就寝了,一回房里,您就……就出现了,衣服上还带着血……这个……不知怎么的就躺在床上……臣当时吓坏了……急忙找了大夫来,大夫说……说您……并非一日之症……” 话未说完,辰昱已是猛的一拳砸在墙壁上,神色阴沉眼里如同困兽般布满血丝。 开口时嗓音微微颤抖,“他怎么敢……?” 章钟山一时间不知皇上所指何事,但那犹如实质般的怒意却让他隔着老远都感受到了,连忙又磕下头去。 只是辰昱却未曾理会他,掀起被子直接下床,却身形微微一晃,看的章钟山心头一跳。 转过神来皇上已是头也不回的踏出门去,一个轻功跃上了房顶。 章钟山呆呆的看着大敞的房门和几下便消失在黑夜中的人影,瘫着一双手道,“皇上……这……这……?” ———————————————— 三更天,明月当空,夜却如同不见光的深海。 即使初入秋天,这凌晨的冷意也仍是渗的人浑身发冷。 辰昱站在屋檐上,月影下的身体挺拔瘦削,他的视线往下看,脸色煞白,目光却比这夜色更冷上几分。 随即一跃而下,落在了那处庭院前。 围栏上仍缠着白日所见的草药,只是整个院落不见一丝烛火,显得有些暗沉沉的。 辰昱推门进去,视线随意一扫,屋内只剩了一床空荡荡的月光。 这屋内摆设有些寒酸,墙上挂着几个酒葫芦,门旁摆着一件蓑衣一只斗笠,家具多是木质的,其切工极为整齐利落,不似寻常木工所为。 屋内还残存着生活的气息,烛台剩了大半截,甚至连灶房里的果蔬都还是满的,露出半个切剩的南瓜。 一切好似没有异样,唯独屋中间的圆桌多了一张纸。 那纸上的字迹极为潇洒俊逸,白纸黑字不过短短两行,写道: 前尘往事,何必念及。 辰昱单手撑在桌沿上,手指颤抖着猛的一收,桌沿便迸出两处坑陷。 他看着那张纸,不知为何轻轻笑了。 只是那眼神偏执扭曲到了极点,瞳孔幽深,好似微微一碰,便会破碎流淌出大片浓稠腐蚀的墨汁黑影。 他抬眼,对着那虚空的一点,念道,“平九,你怎么敢逃?” —————————————————分割线————————————— 十月,秋高气爽,草木枯黄。 阳光穿越过树林间染上昏黄的雾光,头顶大雁南飞,林间人影如惊鹊穿梭,震起轻薄的尘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