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秦的视线如朔北干燥凛冽的寒风,略过母女二人。 沈姨娘心底咯噔一声,噤若寒蝉。 “罪魁祸首已死,此事我不再追究。” 母女两个顿时松了口气,心情大起大落之后突然安心下来,便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可这笑刚浮上两张如花似玉的面庞,顾伯爷就又补充了一句: “沈氏德行不佳,教女不严治下无方,顾星梦搬弄是非,残害手足,从今日起,你们母女二人就在青芜居内自省,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得踏出青芜居半步。” 无期限的禁足?! 沈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老爷!您禁妾身的足,妾身无话可说,可这家中大小事务——” “非你不可么?沈烟,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顾秦冷冷地打断道,“从今日起,府里的中馈就交给方莺,如果有不能决断的,再来问我。” 方、莺? 她何德何能,凭什么接管府中事务?! 沈氏心中不服,却也明白不能再激怒老爷了,不然他盛怒之下,一纸休书赶她出门也不是不可能。 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本事,还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要叫这些贱蹄子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妾身知道了。” 沈氏的语气十分平静。 顾云听冷眼看着她十指在地上抓出的血迹,才觉得有一丝快意。 平静之下的挣扎隐忍? 原主尝了很多年了,到死都没有反抗过。 也不知道这沈姨娘和四小姐能忍多久。 闹剧收场,顾秦挥退了众人,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夜深露重。 顾川言托了方姨娘送顾云听回去,他站在门口,等众人走远后,掩上了木门。 闹哄哄的祠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在静静燃烧的长明灯之间,有些沉默。 “爹,”顾川言收敛了人前的荒唐的轻浮,神色凝重,忧心忡忡都写在了脸上,他跪下,向顾伯爷一拜,礼数周全,“孩儿不孝,让爹陷入两难了。” “你是为了云听,为父不怪你。是沈氏母女欺人太甚,若非云听命大,今日她葬身荒野,我们却还被蒙在鼓里。”顾秦叹了口气,十分疲惫。 “只是这么一闹,今后怕是更难了,没了沈氏,祖母那边——” “这倒没什么,我看云听出了这桩事后变得精明得很,就算对上老太太,想必也不会吃亏。我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顾秦打断了他的话,道,“而是陛下要将你二妹妹赐给叶王爷的事。” 他说的,是陛下为霆国质子叶临潇与长平伯府二小姐顾月轻赐婚的事。 顾川言白天和麟阳侯世子喝酒的时候,曾听说过这事,不过那小世子自己也是道听途说。毕竟圣旨还没下,变数还太多。 “这是真的?” “嗯。我今日和老太太提过,只是她态度坚决,你也知道,她老人家最疼你二妹妹,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的。可陛下亲赐的婚事,哪里是说推就能推得掉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