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他要考虑皇帝,考虑群臣,考虑京城,考虑天下百姓,考虑周边外敌骚扰……一旦有一处的钱有疏漏导致国家不稳,那是大罪。 傅辛夷来到书房时,就见傅尚书袖子卷起,笔动飞快,脸上肃然。 她不好意思打扰,就在门口稍等片刻。 傅尚书写好一个段落,抬起头就见门口傅辛夷正在无聊玩着门上的窗纹。窗户上的雕刻全是他找人专门做的,纹路复杂,看上去好看,贴上白纸就如一幅画。 他开口:“什么事?” 傅辛夷松开自己玩着窗纹的手:“爹,我想问问现在一般人都能活到几岁。” 傅尚书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他顿了一下,将笔搁好:“怎么了?” 傅辛夷简单说了今天的情况,又问了一遍:“一般人能活到几岁呀?” 傅尚书听傅辛夷这般执着问,便和她解释:“放眼全天下,四十多岁,虚高,很多百姓刚出生就没了名字,也没怎么计入黄册。部分村子更是无人管辖,纯属自治。” 所以,现实是会更低。 “世家子弟、京城权贵,几乎都可以比常人活得久一点。但即使是这样,平日里一场急病可能就走了。京城每三年一次科考,南方学子每回都有因烧煤关窗闷死的。”他说着最简单的例子,“走路磕到、吃坏东西……人生本无常。即便是皇家,你看皇子公主众多,又岂知中途有几个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取。” 傅辛夷听着这话,微微点头。 人生确实无常。她上一辈子也是猝不及防就没了性命。 “惜命是好事,但不要太过在意。”傅尚书说到这里,稍压低了点声音,“丹药和寒食散绝不可碰。” 傅辛夷:“……” 好的,从这里她可以看出,傅尚书当年确实是个很会玩的人。 傅尚书叹气,想到顾姨娘:“女子生育也风险大,鬼门关前生死走一遭。但对大部分而言,多活几年,或许不如前头无愧的那些年。你娘是这样的人,顾姨娘亦是这样的人。” 傅辛夷怔在那儿。 人与人的观点是不同的。 她的想法很多时候很死板,幼稚得像个被关在温室里的花朵。那些为了利益和好处的厮杀,她很少接触,自然就不会懂。而生死面前,她是知道人观念会有不同,却少有如此深受冲击的一刻。 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四十不惑,或许不是没有了疑惑,而是对很多问题不再保持着曾经的“探索求知”心,他们的一生过得差不多,昏昏噩噩的依旧昏昏噩噩,而有所追求的,也继续着自己的追求。 “这样啊。”傅辛夷这般喃喃说了一声。 傅尚书对待傅辛夷很有耐心:“不问命长短,只求无愧天地。这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自己会有的想法。但我们对你却不是这样想的。我们会希望你日子过得充实,也希望你长命百岁。这不冲突。” 傅辛夷听着这话,神情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人情绪总是很复杂的。 傅辛夷不再打扰傅尚书,和傅尚书告辞后回到自己那儿去。 她在书房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点点理着自己思绪。那些哲学家才会探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生命原来到了一定程度,各种念头会复杂成这样。 无愧于自己人生,不去问寿命长短…… 傅辛夷望着不远处封凌送她的过年礼物,忍不住想起封凌。 他这样的人,会是如何想的呢? 他死的时候,又会是如何想的呢? 一杯毒酒入喉,他长眠的那一刻可会甘心就此闭上双眼? 傅辛夷伸手取了桌上的笔,拿了一张普通宣纸,在上头乱七八糟涂写m.BOWuchiNa.CoM